竹色溪下綠,荷花鏡裏香。
藥王穀的夏季風中若不是帶著那麼點無色無味的毒,當屬四海大陸絕色。
“吱呀”一聲,竹門被從外麵推開,女童驚喜的聲音傳來。
“你醒啦?!那老東西說你大約未時三刻會醒,果然沒錯!”
“小東西,和你說幾回了,在外人麵前,要喚我一聲師傅。”
門外進來一個白發蒼蒼精神矍鑠的老頭,一把揪起麵前隻梳著一個半點發飾沒有的高馬尾,看上去不過十歲上下的小姑娘的後領,將她移到旁邊。
“去去去!莫要擋道!你傷勢重,躺著吧。”
說罷,一個移形換影,坐到床前。
床上的少年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一襲白衣,麵色煞白,方才勉力支起身子的動作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卸了力,跌落到床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
老者麵無表情地掀開他的衣衫,露出裏麵纏得嚴實卻還在滲血的紗布。
“你呀,傷得忒重,得虧這丫頭力氣大,在懸崖下麵發現了你,將你背回來,否則,你這條小命,就得被閻王搶去嘍!”
“咳咳!咳咳咳!多謝前輩,咳咳咳,多……多謝……姑娘!”
“客氣客氣!”
夢蝶擠到床邊露出一個腦袋,對著床上的人咧開嘴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藥王穀好久沒遇見活人了,好不容易碰上你,可不能叫你死了。”
“藥王穀?”
床上的少年麵色一凜。
“您是……江潯也,江前輩?”
“哼,看來那老不死的在你們麵前提過我,哎呀,當年走時就同他說了,我已退隱,江湖之上,自不必再有我的傳說。”
“院長說……”
少年麵色微訕,剛想開口,卻又被那老者打斷。
“誰承想,雖已別離,他卻對我這般用情至深,竟將我的事跡也告於你們這些後輩,任夜影司的孩子們傳誦,我感動啊!”
“師傅,人家好像有話要說。”
夢蝶半跪坐在窗前,腦袋枕在胖乎乎的胳膊上,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轉片刻,拉了拉還在感時傷懷的江潯也的衣擺。
“孩子,你說!”
江潯也一臉慈愛,看向床上的少年。
“前輩,院長言:夜影司中當以那不著調的江潯也為戒,莫不要步他的後塵……”
“荒唐!那老不死的就是這般講我的?嘿!他自個兒就是個好東西嗎?!當年我們四閣,最有病的就是他!且等著吧,我這就寫篇賦論去,看我不罵得他求爺爺告奶奶!”
話音落,老者一個利落地翻身,直接翻窗而出。
“嘎嘎!”林間驚起兩隻烏鴉,撲扇著翅膀打窗前飛過,帶來一陣涼風,惹得床上的少年捂著胸口又是一陣嗆咳。
“哥哥……我能叫你哥哥嗎?”
“咳咳……你不是都叫了嗎?”
少年不露痕跡地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女孩兒,臉蛋圓圓的,一雙杏眼圓溜溜,占了小半張臉,滿臉的稚氣,正趴在床邊,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哥哥,你也是京城夜影司的?老東西總說夜影司九閣,各有各的厲害,能進那裏的,都是頂尖的高手,那你也很厲害,對不對?”
懷望塵看著眼前女孩明媚的麵孔,裏麵寫著好奇,寫著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