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一個學生大喊大叫地衝進教師辦公室。驚嚇的表情加上結巴的語氣。愣是將這個消息像一個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開。
所有辦公室的教師和附近的學生都一窩蜂的向事發地衝去。
紀韓韓也是其中一個，是被推擠著走出辦公室的，前一秒她作為英語課代表來交收好的課堂作業。後一秒就宕機在這個消息中。大腦一個空檔都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順著人群被推著帶向了樓梯護欄邊。旁邊擠擠攘攘的人聲中，她清楚的看到了一塊白布遮擋下依舊快速蔓延的血，鮮紅而刺目。真的有人跳樓了。紀韓韓有些腿軟。沒人注意到她臉都白了。
樓下幾個保安維護著秩序，將圍觀的學生們驅趕回教室。樓上各個班班主任緊急將學生召回教室，謹防二次意外。學校管理員見場麵一時混亂，提前按響上課鈴。才由剛才的混亂嘈雜變得安安靜靜。
然而盡管台上英語老師大聲叫大家肅靜，大家依舊難以難以安靜下來。
“你們知道嗎?跳樓的是理科一班的周一楠。那個次次考試高居榜首的第一名。”
“是嗎?那麼優秀的學霸，居然也想不開自殺?讓我們這些菜鳥咋個過活啊。”
“天啦，我上周五才給他寫了情書，都還沒遞出去，我心裂開了。”
“他那麼優秀，為啥自殺啊?”
“周一楠”！紀韓韓和他不算熟悉。實際的接觸幾乎沒有。但此刻她感覺到很難受，形容不出來。原來沒太大關係的兩個靈魂，可能也會共鳴。一明一暗處。
那個和她高一同班，永遠坐在左邊靠近窗子邊的位置的男生。下課就看著窗外發呆大多時候戴著耳機聽mp3的英語聽力。英語老師為了提高他英語成績特意給他下載的。倒成了他不喜與別人交流的隔離工具。紀韓韓發呆的時候經常和他看向同一個方向。
“安靜！”一戒尺啪的打在講桌上，一向情緒穩定的英語老師，今天也難得的生氣了。“聽不懂話嗎，叫你們安靜。嘰嘰呱呱吵什麼。”教室裏才瞬間安靜下來。同學們眼巴巴的看著老師，像是求證。
“剛剛的事同學們也知道了。希望你們別受影響，按自己的規劃繼續學習。若是心裏有什麼想法或者學習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要及時和老師反饋，不要做傻事呀，不然家人和學校都會難受啊。”
“像周一楠，平常那麼乖的孩子，成績那麼優秀，居然……”英語老師說著控製不住，略帶哭腔，背過身去擦拭眼淚，身體都微微顫抖。剛好班主任過來，扶她回去辦公室，自己接著來開導了。
“周一楠那娃呀，枉費了你們英語老師的一番苦心。悶聲幹傻事。你們有啥事別憋著，課間和我說說，不好意思的寫字條給我也可以。最後兩個月，好好學習。有啥事及時找我，自己一個人悶著不好，我可以開導開導你們，做你們漂流瓶。”班主任此刻的語重心長，在一種被嚇到還沒緩過來的凝重表情中顯得有點祈求的感覺。紀韓韓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嚴肅的班主任不再是嚴肅的感覺，更多的是滿眼的心疼，帶著些歎息。
下課後樓下事發地已被清理幹淨，濕漉漉的。濃濃的消毒味蔓延到三樓。隱隱約約帶著血腥味。紀韓韓站了會就覺得頭暈就速回教室了。
有學生自殺這件事被學校火速壓了下去。高揚一中作為重點高中，學生和家長的關注點還是在學習上。和高考臨近的急迫感相比，這件事自然而然的沉於人們心中。連老師們對此也閉口不提。那個每次考試成績出來之後最先被他們關注被他們稱讚的學生，變成了不能提及的回憶。學校理科光榮榜第一名的相片也早就被撤下來，還沒來得及更換新名次。紀韓韓每次經過都感覺空落落的。
一切都像是過去了一樣，恢複了不同以往的平靜。
一眨眼，兩個月過去。紀韓韓考上了當地的一所一本師範大學。讀完大學後高中英語老師舉薦她回到高揚一中來代她上課，並與她交接了一段時間，後麵交接穩妥後才安心去休產假。
然而一踏進這個熟悉的校園，她就想起四年前那件事情。周一楠這個名字因他在她記憶中那個校園榜上舒心自然的笑而時不時浮現。
他，究竟是因為什麼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