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3)

趙長卿忙雙手接住他,抱他在懷裏笑著親一口,高興道,“寧哥兒竟然會走了,這才十個多點兒月呢。”

淩氏亦是驚喜,“是啊!腿真巧!”

趙長卿笑,“母親,我看寧哥兒脾氣好,懂事的很,母親有段日子沒去看老祖宗了。幹脆下月帶著寧哥兒,咱們同祖母一道過去,也叫老祖宗看一看咱們寧哥兒。”

淩氏笑,“也好。”

一畔的趙蓉聽到此話,爬到淩氏身畔扒了上去,淩氏抱著香香軟軟的小女兒,笑,“幹脆一並帶著蓉姐兒去。”

趙長卿道,“按理是這樣再好不過。隻是寧哥兒剛剛會走,到底走不結實,少不得母親照看。若是連蓉姐兒一並帶去,她還不會走呢,得時時抱在懷裏。祖母這麼大的年紀,可誰抱蓉姐兒呢。更別說朱家又不自家,寧哥兒蓉姐兒出門的時候不多,萬一去了哭鬧起來怎麼辦?寧哥兒一個還好哄,再加個蓉姐兒,如何受得了?還是等蓉姐兒再大些,起碼會走了,再一道帶她去。”

淩氏想想,卻也有理,笑,“那就先帶寧哥兒去。”

趙蓉眼中噴火。

趙長卿不理會她,另尋件事來說,道,“母親,我的襪子也快做好了。做了兩雙,一雙是給老祖宗的,一雙是給曾外祖父的。曾外祖父的壽辰就在下月,我一並帶過去,母親,你說好不?”

淩氏無比欣慰,笑道,“你這樣懂事,再沒有不好的。”

其實,趙長卿最大的優點不是聰明懂事,而是耐心。

在趙長卿搬到新屋子時,她想著弄幅字畫充充門麵,偏生又不想花太多銀子,自己的字尚拿不出手,索性跟蘇先生求字。蘇先生便送了幅對聯給她:若有恒,何須三更起半夜眠;最無益,莫過一日曝十日寒。

趙長卿掛在牆壁上,每天看一回,心中似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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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當朱老太太第三年收到趙長卿孝敬上來的針線時,吩咐丫環取了水晶眼鏡戴上細瞧著棉襪上的針線繡花時,不禁讚道,“卿丫頭真真是一雙巧手,這才幾歲,做得這樣的好針線。”

趙長卿已經八歲,幼時的嬰兒肥漸漸褪去,一張漂亮的小臉兒如同鮮花蓓蕾。她眼睛彎彎,唇角抿起淺淺的笑,聲音清脆動聽,帶著一股子爽俐,“曾外祖父的壽辰在十一月,老祖宗一向待我好,我總想著孝敬些什麼。又覺著老祖宗福壽雙全,什麼都不缺,就做些針線。雖不一定有針線房的姐姐們手藝好,到底是我的心意。”

朱老太太笑,“這就很好。你祖母的手藝啊,是後繼有人了。”

趙老太太笑,“是啊,卿丫頭比我少時心靈,我像她這樣大的時候可沒她這樣的好手藝。”

朱老太太笑對趙長卿道,“你曾外祖父不在家,等他回來,我叫人把東西給他送過去,他一一喜歡。”初時朱老太太隻當趙長卿是感念老頭子送她玉玦的事,不想此後趙長卿年年皆有針線孝敬,都是自己做的針線,不是多麼貴重,卻讓人覺著貼心。朱老太太暗歎,這是個有良心的丫頭啊,你對她一點好,她便記在心裏。

多麼難得。

朱鈴十二歲,也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跟在一畔笑道,“卿妹妹年紀雖小,針線遠勝我們,上回我生辰,她送我的荷包我帶出去,好幾個姐妹見了都讚,說這花樣子新鮮。還有人跟我討花樣子來著。”

趙長卿笑道,“我也就這上頭略略好些,每次姐姐的詩會,我必是墊底的,幸而姐姐總肯周全我。若是姐姐喜歡,我叫柳兒把花樣子給姐姐送來。”

朱鈴笑道,“簡直再好不過,我先謝過妹妹了。”

趙蓉也已經四歲,她眉宇間與趙長卿有些肖似,隻是不似趙長卿幼時圓潤。趙蓉最司梳妝打扮,小小的一張臉,經她點化出來,漂亮如同晨間露珠,她奶聲奶氣道,“鈴姐姐,我也在跟先生學詩書了。以後鈴姐姐開詩會,我能跟姐姐一道來嗎?”

朱鈴笑道,“你盡管來就是。我叫人準備好吃的點心給你。”

趙蓉甜甜一笑,“謝謝鈴姐姐。”

袁氏對淩氏道,“蓉丫頭這麼小,就開始念書了不成?”朱家書香門第,子弟皆是六歲啟蒙。當然,啟蒙前,袁氏也會教導兒女一些簡單的蒙學書冊。這事,放在書得門第尋常。趙家不過軍戶之門,卻肯這樣調理女兒,袁氏當真是刮目相看。

淩氏給兒子擦擦唇角的糕點屑,笑,“這丫頭在家沒事,她姐姐跟著先生念書,她便跟著在一畔聽著。前些日子要紙要筆非要學認字,不應又要哭鬧,我便隨她去了。有一回長卿跟著先生學詩,她有樣學樣的念了四句,聽先生說,倒比長卿做的更好。”

袁氏深覺稀奇,“竟有此事?”

淩氏笑,“我也不懂這些詩啊詞的,先生那樣說,誰知道呢。”心裏卻很是自豪,原想著大女兒已夠出眾,不想小女兒才智亦不遜於大女兒。

朱鈴聽了也有些好奇,她拉著趙蓉的手問,“蓉妹妹,你做的什麼好詩,跟姐姐念念。”

趙蓉便道,“不是妖嬈爭世觀,生來傲骨占霜寒。心隨騷客陶公意,盡在千家萬壑巒。”

朱鈴嚇一跳,上下打量趙蓉片刻,連聲讚道,“蓉妹妹這麼小就能做得如此好詩,跟妹妹一比,姐姐真是白念了這些年的書。下次詩會,定要請妹妹來的。”

袁氏笑道,“我看,多少男孩子像蓉姐兒這麼大的時候,也不會做詩呢。蓉姐兒,你才念書,就會做詩了啊。”

朱鈴歪著頭,眼中透出迷茫之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先生一講,我就似明白似的。先生叫做詩,一想就能想出來。”

朱老太太笑道,“我記得你姑媽說過,蓉丫頭抓周時抓著筆墨不放,興許就有這根筋。”

趙老太太笑,“是啊,我也這麼說。卿丫頭小時候也是這樣,死活要學人念書,後來看她真正喜歡,就給她請了先生。如今蓉丫頭也喜念書,哎,孩子喜歡,女孩兒家,念書明理,想念都隨她們去,無非就是廢些筆墨。家裏節儉些,什麼都有了。”

袁氏最不喜聽趙老太太說什麼節儉之類的話,仿似來哭窮似的。袁氏一笑,道,“若蓉姐兒是個兒子,姑媽與弟妹隻管等著誥命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