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 都城 城外
樹葉被風吹得颯颯作響,月光透過樹幹和樹葉的縫隙,絲絲縷縷的灑在道路上,也罩著正在趕路的大軍身上。
士兵們的盔甲被月光照的格外刺眼,遠處望去,像是雪山上萬年不化的白雪一樣,冒著寒氣。
此時通往慶國都城的大道上正有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疾行。隊伍的前方是一隊戰馬陣營,馬上的騎兵一個個神色肅穆,雙眼直視正前。
他們是應召,回朝堂向天子複命。
有一將軍裝扮的少年居於騎兵之前,雖盔衣甲帽穿戴一絲不苟,但行為舉止依舊散漫,透著孩子氣。
再往前,隊伍的領軍者是一個身形纖瘦高挑,麵色冷冰冰的女子。
早春寒氣逼人,那女子的眼睛也是。
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時刻戒備,竟比身後的那些軍人更具威嚴。
女子年歲不到雙十,卻有著與年紀極不相符的莊嚴氣質。
沈禦卿此番再次擊退北國大軍,宣帝大喜,召其帶領鄞州全軍將士回都城領賞。
年輕的女將軍一路上聽著手下副將喋喋不休地,說著打仗期間都城發生的事情。十六歲的小子話最密,精力旺盛,講了一路都不帶重複的。
沈禦卿有些心事重重,但還是點頭偶爾附和他兩句。即便如此謝韞還是很有興致,講的繪聲繪色。
他被父親安排到軍營,已經快兩年沒回都城了。軍營生活枯燥,除了上戰場就是日複一日的訓練。
尤其自己還跟著一位如此“負責”的將軍,每日訓練都精益求精,也不許手下有多餘的活動,他隻能靠著讓在都城的小隨從,時不時給他寄三兩封寫著都城新鮮事的信件度日。
最近一封寫著,都城新建了一座紅樓——倚月樓。
樓裏都是一些陪著文人雅士亦或達官貴人們彈琴唱曲、作詞賦詩的清倌兒,美豔清麗各色有之,生意自從開樓就是極好的。
尤其樓裏那最近新來的“解語花”,據說貌似天仙,最重要的是能為人出謀劃策,隻需告訴對方你的問題,她便可提出解決之法,但卻有一個規矩,隻接有緣人。
“聽小福說長得極美,不過那小子看見哪個美人都是這樣講”謝韞自顧自說著。
謝韞是都城侯府謝遠獨子,年方十六。本是不該入軍營。奈何從小太過紈絝,謝侯爺三年前實在忍不得了,就將他送到了鄞州軍營裏,殺一殺他的脾性。
“等到了城裏,我偷偷去瞅瞅,剛好我也有問題要請教一下這個解語花”少年眯起俊秀的眉眼,滿懷期望。
他自小雖是紈絝,但是此類尋歡作樂的地方是從未去過,不僅父親管得嚴,謝韞自己也是沒有那個愛好。
此次是看家裏小仆一直信中將那個女子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到底是年紀小好奇心重,就想去見識見識。
“就是不知道這個解語花和將軍您比誰更美”謝韞說完有些意識到不對,偷偷觀察了一下身側將軍的麵色。
近三年的曆練,畢竟是上過戰場的,謝韞比之前沉穩不少,但是還是有些許說話莽撞。拿護國女將軍和紅樓女子相比,是太過分了些。
果然,少年看見那女子臉上變了樣。
本瑉成直線的嘴唇,更向兩側牽引一下,謝韞黑暗中咂了下舌,略顯窘態的促馬前行了一段,和沈禦卿隔開了一點距離。
盡管少年的武功也是數一數二的,但是畢竟受教於她,她要是動手,自己恐怕隻有被打下馬的份。
靜默走了一段時間,少年還是開了口“將軍,歇息會吧,時間還早,明日早朝能趕到的”。
他們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了。
沈禦卿聞言抬頭看了一下。
“原地修整,寅時出發”女子聲音不大,但嗓音凜冽中透著肅穆,彷如天生的領導者,讓人隻有服從的份。
少年將軍領了命令,給身後將士揮手指令,隨後一臉終於卸貨般的興奮下馬,準備好好活動活動筋骨。
大軍在收到指令後,也隻是坐到各自腳下的方寸之地,隊形依舊整齊宏偉。
沈禦卿並未下馬,彎腰與少年耳語兩句,便促馬朝著都城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