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微微一怔,想起初見他那會,寬大的僧袍罩著瘦弱的身體,不知何時竟長成了青蔥少年郎。
穿過正房,遠遠看見幾個人圍坐在樹蔭下打牌,宋瓷有些後悔,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刻了這副麻將牌?
“娘……”
宋瓷喊了一聲,高如蘭於人群中起身。
“回來了。”
隨後驚呆原地,宋恩對著她呲牙一笑。
滿臉的綠配上豁了口的牙,分外的有喜慶。
“這是被田裏的蛤蟆招了贅婿?做了記號回來的?”
宋瓷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向來不知道,她娘還很有幽默的潛質。
“自己生的孩子不管,撒手推給我,我整日忙的顛三倒四,您可倒好,打牌喝茶聊八卦……”
高如蘭一笑,對其他人說道:“散了散了,俺家閨女不樂意了……”
五嬸取笑她:“你少拿小瓷做幌子,分明就是想贏住了。”
“大不了今晚我做東,酒菜我全出了,如何?”
“那還差不多,我們先走了,晚上不見不散。”
宋瓷喊住靈兒娘:“五嬸等一下……”
隨後從藥鋪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紙包:“拿給靈兒,我特意給她配的,這些日子忙,等閑了再去看她,五嬸回去多開導開導,讓她沒事出來逛逛。”
“也就你還惦記她,那孩子心氣就這樣,你的話還能聽進去幾句,多虧這幾年有你給她調理身子。”
高如蘭拾掇完麻將牌,將宋恩樓到懷裏:“看你還敢不敢淘氣,蜂子蟄了做麻子,將來媳婦都娶不到。”
宋瓷挽著衣袖,打水給他擦身子:“這幾日不許往外跑,等學堂開起來,給我好好讀書寫字。”
宋恩癟癟嘴看向高如蘭:“娘,我不想上學堂。”
高如蘭聳聳肩:“我做不了主,問你姐。”
宋恩與蹲著的宋瓷平視,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阿公阿婆還沒回來呢?”
“牛四媳婦今天出月子,想必去的人多,聊起來忘了時辰,這會也該回來了,那幾個老頭子隻要釣上魚,就沒個頭……時候不早了,我得準備午飯了,你去喊他們回來。”
“天天釣,水池的魚都放不下了。”
宋恩清洗完,宋瓷打著他屁股攆他回屋換衣服。
出了院子向西走便是望不到頭的麥田,陽光灑在上麵,如一層金色的紗簾,麥穗搖曳,像連綿起伏的黃色波浪。
田邊的小溪清澈見底,大大小小的魚在其間穿梭。
“小瓷吃飯了嗎?”
田裏有勞作的村民,摘了草帽朝她喊道。
“還沒呢,我去喊阿公吃飯。”
穿過麥田就能看見三個老頭帶著草帽,像幾座大佛坐在那一動不動,腳邊一團雪白的棉花球。
“午飯了……”
她剛出口,三個老頭步調一致的對她噓口氣,棉花團稍稍扯了扯身子,隨即又窩下去打盹。
宋瓷無奈的歎口氣:“池子裏都放不下了,能不能保護點生態環境?”
邱震拿著草帽扇扇風:“春天時鐵牛不是被房梁砸了腿,今年的田也沒能種,你阿公說將這些魚讓他家大小子背著去鎮上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