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思宮是越國王太子居住的宮殿,偏殿內綠翹安靜地躺在一張胡床上,整個人臉色蒼白,嘴唇上也是毫無血色,幹幹的。細看處,唇間皮與皮下的唇已經分成兩層,那皮粘在唇上卻不落,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病了很久都未痊愈,還被人喂了不少的藥,那藥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的那種。
胡床邊上站著一排八個小宮女,七個小宮女麵色正正,都看不出任何悲喜來。著了一衣的服飾,連同發飾,腰飾,頭飾,那手腕處的鐲飾都是一致的,南枝知道這是王宮裏的要求穿戴,主打一個整齊。
唯有一個與這七個小宮女格格不入,她白白胖胖的,明顯最近幾天有些削瘦了下來,那三下巴變成了雙下巴明顯多出來的那一層五花肉,看了讓人心疼不已,長相偏可愛型,整個人悲悲的,眼眶處還有淚流過的痕跡。
南枝便打發了那七個小宮女出去,唯獨留下這個小宮女問話。
一問話,那小宮女便哭哭泣泣地,而後在居安嬤嬤的震懾下便變成了低泣,抬頭間,南枝看到了她眼眸處的那一縷不甘又不能不敢不能反抗的堅強,莫名對她有幾分佩服,便又把目光看向了綠翹身上。
躺在胡床上綠翹,隻穿了素白裏衣,身上蓋了薄被子,烏黑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一副瀕臨死亡的模樣,看著透著悲涼。
南枝便讓居安嬤嬤先回王後宮裏去取些藥材來,那藥材隻有王後宮裏有。居安嬤嬤也沒有拒絕。但她還是有些放心,到了側殿外間站在那兒先聽了些南枝與這小宮女的對話。
這個小宮女是綠翹一再要求拔到她身邊的,這個小宮女原先是綠翹府中的婢女,小時候跟過她一段時間,後來綠翹父輩們出事後,這小宮女便沒入了宮中,因著小,隻在宮裏禦廚房中做幫廚,因著好吃,長得白胖,便給取了白胖的名字。連著後來原名都不曾知道。
南枝看向這小宮女,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那小宮女有些不解便拒絕,“靈大人,奴婢是奴婢,您在這,沒有奴婢坐的位置。”
“這兒隻有你我倆人,沒有關係。我與你家小姐一向都是好友,外邊傳著的話我不信你家小姐會信,她這次中毒與我無關,與我雲錦坊無關,這次我已與王後娘娘秉明,請了雲夢山莊之前與之有合作的神醫來替你家小姐解毒,隻是神醫也是人,也需要了如指掌才能對症下藥,不然,就以你家小姐的虛弱身體,一旦再試錯藥,那可真的無力回天了。你要明白,你說話的重要性。”那小宮女被這樣一嚇一唬,莫名有了希望又有些緊張惶恐害怕起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起來,“你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隻要如實告知便可?”
那小宮女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家小姐在宮裏是不是一直不受皓思宮裏其他的妾妃們的待見?”
那小宮女認真的點了點頭,眼中有些意外,這靈娘子果然是個能人,這些事情自家小姐都不敢對王太子講,一直勸她等她正式成為了王太子的人後,但會改變的。
靈南枝用手摸了摸這薄被道,“這側殿內擺設寒酸,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稍有些來頭的都是她原先在大公子府裏用的東西,這明明快成了王太子的側妃,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原來。我一直認為大公子對她是有情意的,她怎麼不與王太子說?”雖然他已經成為了王太子,但也沒有多少時間,那感情說沒就沒也沒怎麼快吧。
小宮女便有些支支吾吾起來,“奴婢家小姐說,王太子很忙,作為他的人,不能替他分擔也不能拖他的後腿,讓他為難,這側殿內的其他妾妃都是有頭有臉有來路有靠山的人,而她背後什麼都不事,她想息事寧人,側殿內的管事是妾妃們娘家的人,在分配物資時便有意克扣,奴婢實在看不下去,與那管事吵了幾句,沒幾天,奴婢年小姐便中了毒,奴婢一直告訴王後娘娘是那管事們下的毒,可王後娘娘認為奴婢胡說,沒有實質的證據,都是白搭。還說奴婢是關心則亂。”想起往事,那眸間淚水就像斷了堤的水。
南枝從袖間自取了一塊絲帕給她替她擦拭眼淚,讓那小宮女更加的感動起來了。
那小宮女有感而發,“靈三娘子,奴婢家小姐一直誇您是個明白人,聰慧過人,也是她交過的朋友中最好的一個,沒有之一,您一定要幫幫奴婢家小姐,奴婢就她這麼一個親人了,您大人有大量,大慈大仁大義。”
這側殿內打開的窗戶處有一隻蜜蜂嗡嗡地飛進來,在南枝的身上盤旋了幾圈又飛了出去。
南枝見小宮女跪了下來,也替她和她家小姐抹了些淚,扶將了她起來。
“我已經求了王後娘娘把前朝的神醫官請來替你家小姐解毒,剛剛我給她服了保命丸了。能不能等到那神醫來,就看她的造化了,你現在能替你家小姐做的,就是在她的身邊守著,無論是誰來接近,都想辦法阻止,誰都不行。”
那小宮女認真的點了點頭。把這件事當成了眼下最為重要的事情,把它視為比她生命都重要的事情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