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隱隱,薄霧嫋嫋,細雨綿綿,古道幽幽,一輛馬車緩緩前行至這古道上,由西向東。
古道兩側是剛盛開不久的海棠花樹,整齊有序,每隔幾米便是一株。那荼蘼花染紅色雖染了薄霧,仍颯爽挺拔各自的枝頭,仰首挺胸。
海棠花樹古道盡頭是一座宅院,高高的院牆石塊堆壘,每塊石塊都有一米見方,嚴絲合縫的疊放在一起,兩米見高的院牆連著進入大宅的門庭,百來間的房屋瓦舍在這山林村落大多以一戶幾間房屋為主的建築中顯得尤為顯眼。
這座宅子內亭台樓閣,延廊橋梁,假山壘石,到處可見。
朱漆木門高大厚實,正門左側的小門微微敞開隻容許一人進出的大小。
宅子牌匾上描金漆書‘雲夢山莊’四個字,這四個字筆鋒,蒼勁有力,字體挺拔,可見其力度勁道。
宅子外頭守著的兩個婢女目光不時望向宅子外延的古道上,青石板路隱於薄霧中,雖看不清道路上的一切,但她倆臉上的焦急卻是顯而易見。
良久,那馬車已停到了這雲夢山莊前。趕馬車的車夫是個二十出頭姑娘,穿著胡服男裝。她緊拉馬韁繩,一吆喝,黑色駿馬倒有些不情不願的低嘶了一聲,才被強行停下了步子,馬蹄與路麵碰觸濺起的水花揚向四周漸漸暈開。
兩婢仆迅速的抬了下馬凳到馬車一側,才放好,倆人便低頭行禮,整齊而恭敬有加,聲音洪亮鏗鏘有力,“奴婢們迎女公子回府。”
這兩個婢仆二十歲出頭,其中一個臉上有一道疤痕,從左臉直劃到耳垂邊上,乍一看讓人心生懼意,雖然傷痕有些年頭,但是那痕跡還是顯而易見,那婢子用一個發束貼合著臉壁遮掩,但每當她做彎腰動作時,那發束便離開她的臉上,讓那疤痕顯現。
兩個都著了淺藍色上衣下裳,外罩一件深藍色深衣。
天青色雨過天晴處的窗紗透出一個嬌俏的身形,那女子未及開口,坐在馬車中的兩個隨侍婢女中的一個已經下了馬車,一下馬車便一隻手手背向上,已做好了主子下車的接車準備。
另一個婢子停留於馬車夫所坐的位置左側,跪坐著,掀開了布簾子,在馬車外躬著身,等馬車裏的人出來。
簾子掀起處,一個曼妙女子,從馬車上下來,搭了婢子的手背下了馬車,才立定後便道,“三女公子情況如何?”聲音沉穩,語氣平緩。
兩個婢仆中其中一個婢仆稍一思慮,忙接了話,“回女公子,三女公子高燒未退,抗拒喝藥,
還說些奴婢們聽不懂的話。”
她倆雖一直站在這門口守門,但三女公子屋裏的婢子柳嫣每隔一刻鍾便會到這大門口來探問出診的大夫是否到來?隨口一聊,便能知道三女公子的病況。
女公子眸間閃過一絲淡淡憂慮,這個三女公子是她的親妹妹,從小嬌養,自從父親逝後,這從上到下,從阿母雲夢夫人到她這位二女公子,還有她的大哥哥這府裏的大公子都是把她當成保護對象,極為嗬護,生怕她碰著磕著,她下意識重複了婢子的話,“聽不懂地話?!”
那婢仆見女公子有興趣聽,認真地點了點頭,似回憶道,盡其可能複原其原話,“說‘坐飛機’,‘買個新手機’,‘畢業規劃’攢錢買套小公寓,要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還要,從家裏搬出去,一個人過。”
那女公子聞言麵色一緊,這婢仆不理解,她也不太理解呀,這些話她隻理解了是要從家裏搬出去,攢錢買宅子另住。
在這越國中,承上啟下多年,有誰家的女兒未出閣便自己一個人搬出去住的。想著是她發著高燒時說的胡話,便也沒有特別在意,重心還是轉移到了關心她的病上為主。
她心下一歎,麵上並無波瀾。在得知去請的大夫已去了一個時辰未來時,她便又派了第二波人去請。
雖然府中常備著些藥材,但是還是要請大夫過來再確認下她才能放心。這個雲夢山莊本來有個府醫的,前些天告了假回鄉探親去了,一直未回。
這次三女公子落水煮的湯藥還是按照之前府醫所開的煎製,為了確保無慮,府中能做主的嬤嬤還是派人去請這附近有名的大夫,隻是算著路程應早到了,卻一直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