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往混沌深淵墜去,似乎沒有盡頭。
須臾間,莫名的記憶悄無聲息地湧入封末的腦海裏。
封末,十五歲,祁國雲州居安縣雲舒酒樓店小二,月錢二錢銀。家中是農戶,父親有些木匠手藝,曾供封末讀過兩年私塾。
原本平淡的記憶中突然出現了匪夷所思地一幕。
不久前,酒樓裏來了一高一矮兩個捕快,剛進門就不由分說地查問起一個老道士,說了沒兩句就要帶老道士回縣衙,最後連刀都亮了出來。
店裏的客人都嚇得朝外逃去,亂成了一團。
封末也隨著眾人,卻被凳子絆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待其起身,酒樓裏已經人去樓空,隨之他聽到兩個捕快的聲音。
“張三,怎麼回事?”
“不對,他不是張……”
聲音戛然而止,封末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捕快仰頭倒下,被一個退回酒樓的男子提著領口,扔小雞一般扔到了一邊。
封末認出這個容貌普通,衣著樸素的男子就是之前店裏的食客,原本平平無奇的男子此時渾身卻透露著一股難言的氣勢。
他瞥了封末一眼,封末瞬間大腦轟鳴,不知所措。
幸而,男子沒有理會封末,而是看向了門外。
回過神後,封末隻覺兩腿發軟,跌跌撞撞地躲到了櫃台後麵。
“道長好手段,不知這幾位是?”
聽到男子開口,封末悄悄探頭,見有四人聚攏到了門口,為首之人正是之前被捕快詢問過的老道士。
老道士手持拂塵,氣度沉凝,巍然如山河大嶽。
老道身後,胖道士頭頂混元巾,圓滾滾的肚皮將黑色道袍撐起,笑嗬嗬地把玩著一塊青色玉佩,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麵色冷酷的中年道人腳踩雲履,戴著一頂華美精致的蓮花冠,天藍色法衣上繡著一方太極圖印,手中玉如意滲出陣陣寒意。
最邊上,一個俊俏青年麵如白玉,背負一柄細長寶劍,玄衣如墨,眸光淩冽,散發出一股鋒銳之氣。
“隻是個障眼法而已!”
老道士說罷,其餘三人身形一晃,化作三道金光飛到老道士手中。
神仙?封末見到如此奇幻的畫麵,不由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心髒砰砰狂跳。
男子撓撓頭,哂笑一聲:“呃!道長以為一個人攔得住我?”
“還有三位同門正在趕來,施主也可以試試在他們來之前脫身。”老道士扶了扶長須,直言不諱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封末便見到男子化作一道殘影,掠至老道士身前。
隻是瞬間,老道士周身乍起一陣金光,充斥屋宇,涵蓋萬千,煌煌如大日臨塵,晃得封末睜不開眼。
而後,但聽一聲金鐵清鳴,又仿似洪鍾大呂之音,一道肉眼可見的漣漪以二人為中心向四周橫掃而出,頓時門窗破碎,房屋搖搖欲墜,店裏的桌椅板凳、碗碟酒壺如同浪潮一般紛紛向後倒去,還沒等落地就化作一片碎屑。酒水混合著菜肴的氣味飄散在空氣中。
封末勉強睜眼,見得眼前景象,如遭雷擊,已經做好非死即殘的準備。可不料漣漪散去,隻覺清風拂麵,自己和身前櫃台卻是完好無損,他心裏刹時升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急忙轉過身,躲回櫃台後兀自心驚。
下一刻,金光斂去,封末聽到老道士略帶意外的嗓音,“傳聞世有武通造化者,千年難得一遇,沒想到今能有幸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