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這些散亂的文字,獻給我最好的朋友 - 向東!
多年以後我才明白:
七歲和十七歲之間,有十年;
十七歲和十九歲的中間,卻有一生。
我的名字叫遊雲。飄遊雲於泰清,集長風乎萬裏。
像我這樣的人,一生下來就注定要漂泊,遊走在生活的邊緣。
在我十七歲的時候,一個名叫白水城的地方,成了我短暫的停留。
停留是為了走得更遠,但在到達的那一刻,我卻又不想走了。
正是在那一天,我才明白:
過一個禮拜要七天;
懷一個孩子要十個月;
從小學到大學要十二年;
可是遇見一個人,卻隻需要一分鍾。
十六號,四月十六號。
壬申年暮春四月十六號上午九點之前的一分鍾,我跟著管理宿舍的老師,走進了一間低矮的泥胚房,不料卻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他。
一分鍾之後,在老師的訓斥聲中,他抱著書本跑出了黑黢黢的宿舍。
從那一刻開始,我們就成了一分鍾的相識。
這是事實,他也改變不了,因為這已經過去了。
而因為這一分鍾,我記住了這個人。
他有一個很詩意的名字:向東,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向東!
我曾經聽人說起過,人這一輩子會與哪些人相遇,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從四川到新疆,我曆盡千山萬水。一路上無數人與我擦肩而過,我對他們卻一無所知。
可就是這短短的一分鍾,我與他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有時候,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了。記性太好的人,通常都有整夜做夢的痛苦。
往昔的點點滴滴,在睡夢中肆意流轉,形成一個個相互纏繞的混沌漩渦。
我曾經以為,一分鍾很快就會過去,其實是可以很長的。
在一個晚霞漫天的黃昏,他舉起酒杯,對我說:“這次一起吃了飯,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麵囉!”
在飯桌上的時候,我覺得這話很俗套……
但是我沒有想到,他說的一輩子,就是真正的一輩子。
一輩子相隔,一輩子掛念,一輩子的一分鍾。
我隻記得,他坐上了火車,回到了河北老家。
在分別三百六十五小時又十六分鍾之後,關於他的消息,來到了我的麵前。
隻不過這次,消息很短,遠遠短過一分鍾:他走了!
人活一世,有的成了麵子,有的成了裏子。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當初他在飯桌上,沒有說那句話,他是不是也會同樣的離開?
但我始終得不到答案,他的答案就像一個秘密。
我想了很久,也夢了很久。
二十多年後,他終於再次回到了我的麵前。他在文字裏,我在文字外,他依舊沒有說話。
我知道,那個答案我永遠也解不開了。
一直以為我跟別人不一樣,直到那天我才發現,原來思念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一樣。
我一直都在寫一本名為《白水邊緣人》的書。在書中,我講述了一個少年和另外一個少年的相遇。
讀我書的人都很喜歡。不過他們也都很困惑,我為什麼要寫兩個少年相遇的故事呢?
友情是永恒的。無論發生在少年,還是在老年,都是一樣的。
我隻不過把這本書當作是一個夢,和其它所有需要追逐的夢一樣來看待。
一直去追尋,永藏心底!
一個人的時候,我會遙望天山,那裏非常的美麗。
我清楚地記得,在天山腳下的塔裏木河畔,曾經有個少年與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