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慎隻得再行險棋,鼓動教會的激進分子出來叫嚷著建立********的政權,又鼓動新學派激進分子提出“革命”觀念,反正就是要把局勢攪得更混亂。但是隨著曾華的回國,一切都塵埃落定。
曾旻知道尹慎的意圖,他從心底不讚成這麼做,但是最後還是默許了,因為在曾旻的心裏還是有些不甘。
現在看到曾華怒斥尹慎,曾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了出來,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一力承擔,你承擔得了嗎?”曾華冷冷地問道。
曾旻渾身一哆嗦,不由地自主地俯首在地,隻是流汗不再言語,而尹慎也俯首在地大聲喊道:“這些都是罪臣做的,與王子殿下毫無幹連。”
曾華冷冷地看著俯首在地的兩人,半晌都沒有做聲,最後閉上眼睛默然了許久才說道:“你們該承擔什麼罪責,我定不了,當由大理寺裁決。不過曾旻你能勇敢站出來承認責任,終於不讓我對你太失望。”
說完這些,曾華如同虛脫一般,萎然地坐回到座位上,黯然地歎息道:“為什麼會這樣呢?天下到底誰能真正明白我的心思呢?”
看到曾華那心如死灰的黯然傷心的樣子,眾人的心裏各有想法,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而跪坐在地上的尹慎這時抬起頭剛好看到了曾華那萎靡的樣子,心裏一時百感交集。他一直都無比崇拜這個人,因為他是趕走羯胡,匡扶神州的強者和英雄。尹慎曾經無比激動地在國學聽曾華講課,曾經無比忠誠地擁護曾華的所言所行。正是這種崇拜,尹慎一直認為曾華是真正的天下之主,是無與倫比的天子。雖然尹慎擁護曾華建立的新政體和新思想,但是他自作聰明地認為那隻是曾華一種籠絡人心的帝王權術。當然尹慎也認為曾旻才是曾華最合適的繼承人。
但是今天看到曾華如此憤怒和傷心的樣子,尹慎心裏不由地泛起一種難言的感覺,明王難道真的要與天下人共天下?
“明王,罪臣有一疑惑還請陛下解答。”尹慎直著脖子問道。
“你說吧。”曾華有氣無力地答道。
“請問陛下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要與天下人共天下?”
所有的目光隨著尹慎都投射到曾華的身上,看來很多人都不明白。
曾華被問得一愣,是啊,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做為一個穿越者,自己利用得天獨厚的優勢在亂世創造了一個奇跡。自己所立的功勳遠勝秦皇漢武,打下的疆域遠勝曆朝曆代,自己的名字應該可以在曆史上閃耀。自己成功地將世俗權力和神權集於一身,完全可以成為有史以來最有權勢的皇帝。但是自己卻毫不猶豫地將權力分出去,並且打開一扇窗戶,讓華夏百姓看到了科學和民主的影子。
為什麼?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自己是穿越者,因為自己可以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曆史,看到昨天君子,今天小子的黨爭;看到靖康之恥;看到崖山海岸;看到以屠城和千裏無人煙為手段的民族大融合;看到誅連十族的“浩蕩皇恩”;看到隻知八股不知稗麥的國家精英;看到讀著聖賢書卻跪在累累白骨上向新主子搖尾乞憐的前明學士;看到以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為手段的新民族大融合;看到殺同胞比滿人還凶殘的前明降軍;看到把世界最富強的民族變成一群乞丐的“康乾盛世”;看到寧予外夷不予家奴的“豪言壯語”。
或許就是因為看到這些自己才會毫不猶豫地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念頭從曾華的腦海裏一一閃過,最後彙成了一句話,曾華神情凝重地答道:“我愛這個國家和民族勝過愛我自己。”
聽到這句話,尹慎愣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誰也不知道他聽明白了沒有。眾人隻是看到他雙目充滿了眼淚,然後再次俯首在地,朗聲地說道:“罪臣尹慎伏罪,甘願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