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緯的話更讓眾人吃驚,畢竟他說的話比張弘更加“赤裸裸”,就是連戴裏克聽完翻譯後也是目瞪口呆,心裏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北府人為什麼會有這樣高的“政治修養”。曾華卻在心裏盤算著,自己這兒子是不是也是穿越一族,剛剛一番話正是異世曆史上唐朝鎮藩之禍和宋朝的受製外敵的情景。
曾華又和王猛等人咬了一陣耳朵,依然沒有出言讚揚和反駁,這就是北府國學的風氣,各抒己見,暢所欲言,這也是為什麼天下學子對北府國學趨之若鶩的原因。看到有人開了頭,眾人紛紛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並提出了自己的論點。看到場上熱情洋溢的辯論場麵,戴裏克看得是熱淚滿眶,這才是學術的天堂,這才是真正的學院。
學術交流會到最後,曾華按例上台做最後的總結。
“希臘、羅馬和我們華夏一樣,都是人類曆史上最輝煌的一頁,上千年的積累,使得雅典、羅馬和長安、洛陽成了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最光芒耀眼的燈塔。現在,東西文明在長安如同雙子星座一般出現在人類曆史的天空裏,後人將永遠記得這一刻。我們在這裏不是為了討論哪一個文明更先進,我們隻是在互相交流,交流我們的成功,交流我們的失敗,更在交流我們的夢想,總有一天,我們的夢想最後會彙集成人類的同一個夢想。”
曾華的話頓時引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但是無論是希臘、羅馬,還是我們華夏,都麵臨同樣一個問題,來自北方野蠻民族的入侵和襲擾。我們擁有文明,所以我們渴望和平,但是野蠻民族以掠奪為生,他們更渴望戰爭和殺戮。建立一個文明需要上千年的曆史,而毀滅它隻需要一個晚上就足夠了。我們不停地創造燦爛的文明,然後又被野蠻地毀滅,我們不停地向前進步,然後又在廢墟中退步。”
“我們常常在想,如果沒有這些毀滅和退步,我們的文明會發展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呢?但是沒有戰爭就沒有人類的曆史,而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貪婪的私欲,而正是這些私欲使得我們追求更多的財富,追求更廣袤的土地,可也正是這些私欲使得野蠻人累累南下,打擊和毀滅著我們文明的社會。我們一次又一次用親人們的生命和鮮血同化了這些野蠻人,讓他們變成了我們心目中的文明人,可是新的野蠻人繼續在草原上形成。這是曆史的宿命還是上帝的懲罰?”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坐視不理,繼續以前的悲劇,看著我們燦爛的文明一次又一次在大火中毀滅,然後又在鮮血中複活。我們以後要改變曆史,我們不但能創造出輝煌的文明,也有能力讓它永遠延續積累下去;我們能改造這個世界,也能征服所有的荒野;我們能用筆書寫新的曆史,也能用刀同化野蠻民族;因為我們的手不但能寫字,也能射箭;我們的皮囊不但能放書,也能放下敵人的頭顱!”
寧康三年十二月,三省行文天下,宣布按照曾華的命令,明年元旦在長安建國即位,各地不必另行慶祝和遣使,有各州各郡派駐在長安的士郎和門下省奉議郎觀禮即可。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新年,雖然三省和各地對如此匆忙即位建國甚是不滿,但是曾華卻毫不在意,他在《民報》署名撰文道,建國和即位,更重要的是完善一整套體製,而不是一個儀式。
元旦這日,風和日麗,尚書省和京兆尹府早就在在勝利廣場中搭建了一座觀禮和即位的台子,並派出了數萬侍衛軍和數萬巡警維持次序,因為廣場周圍圍滿了數十萬聞訊趕來的百姓,而高台後麵的台階上則變成了座位,那裏將是中書省朝議郎和門下省奉議郎,尚書省各官吏,各州郡民眾代表,各受勳士郎,羅馬、波斯諸國使節等上千人的觀禮台。
辰時,王彪之、謝安扶著少帝從中書省走了下來,然後在數十萬人的矚目下走上了受禪台。少帝在台上戰戰兢兢地宣讀了早就行文天下的禪位詔書,然後自己取下頭上的冕冠,放在正中的桌子上,最後在謝王兩人的攙扶下,黯然地離開了受禪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