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西多爾轉過頭去看看四周圍觀的悉萬斤民眾,看著他們臉上的無奈和冷漠,心裏不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真正的摩尼教徒早就逃離了河中地區,剩下的民眾早就打定主意在北府人的“憐憫”中乞活,又怎麼敢冒著“危險”去信奉摩尼教,參拜大雲光明寺呢?或許數十年以後,這座寺廟就會成為曆史中的博物館吧,作用也就雷同與那堵殘牆和石碑了。
不知是故意安排的,在大雲光明寺熱鬧非凡地慶祝重修完工之後的十幾天,悉萬斤城無聲無息地多了六座聖教寺廟,當二月初二,聖教盛大的聖主誕辰節來臨時,悉萬斤城和普西多爾看著黑壓壓跪在聖教寺廟外麵的北府人,聽著那如風如潮的歌頌聲,突然發現,悉萬斤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籠上了一層濃厚的聖教氛圍。
隨著聖主誕辰節過後,天氣慢慢地變得暖和起來,普西多爾也曾經主動和曾華舉行過三次會談,但是雙方的差距太大,而且都不肯讓步,結果依然是不歡而散,毫無成效。曾華依然沒有把和談放在心上的模樣,趁著春暖花開的季節四處“晃蕩”,而普西多爾也隨著接到呼羅珊行省的來信變得平和起來,也越來越有耐心與曾華“糾纏”下去。
過了三月份,河中地區已經變得暖和起來。悉萬斤城與異世中的北京緯度差不多,而且由於周圍環境的問題,年平均氣溫要比中國河北地區高一些。冬麥要開始迅速成長了,啃了一冬“幹糧”的牛羊要補膘了,所以這個時候的河中地區開始進入到繁忙的農耕畜牧季節了。
而隨著天氣的暖和,普西多爾發現從東邊源源不斷地湧來了數以萬計的牧民,他們趕著雲朵一樣牛群羊群從伊列河流域湧過來。他們雖然一身的疲憊,牛羊身上也滿是嚴酷寒冬留下的痕跡,但是牧民那高亢悠揚的歌聲和牛羊那歡快起伏的叫聲,顯示了他們此時的心情。
隨著曾華一起出城迎接的普西多爾很快就明白了,這些恭恭敬敬向曾華彎腰施禮的牧民是真正的牧民,普西多爾甚至都能聞到他們身上那漠北草原和金山草原上特有的味道。這些人都是跟隨曾華十餘年的金山、五河諸部,他們根據曾華在前年頌布的命令而來的:凡各戶長子以下諸子,不承父產,有自願西遷者,配兩倍永業牧場及其餘足額賦稅牧場,並有官府出資購牛羊配之。
根據北府在太和元年通過的《家產繼承法》,每家每戶能夠繼承家中永業田地的隻有一個兒子,一般默認為長子,也可以由家主父母指定的兒子。這個兒子可以繼承耕種成熟的家中永業田,還能累加授得一部分永業田地(數量隻有正常永業田地數量的三分之一),合加到家中永業田地中。其餘的兒子卻必須分家重新立戶,重新由官府授予永業田,而這些新授的永業田一般都是荒地或者是新開拓土地,官府會提供耕牛、羊群、農具等物質,幫助新立戶的百姓開荒。在過去的十餘年中,北府利用這種授田方式,不但非常有效地打破了封建家族的形成,還遷徙了大量關聯百姓回河北、河南地區,成了引導百姓大規模遷徙的有效手段。
現在曾華又利用這種手段,將五河、金山地區最先跟隨自己的敕勒、突厥、柔然、匈奴、鮮卑等部遷徙到伊寧河、河中地區,填補那裏的真空。這些人幾乎是和西征軍從征府兵一起動作,但是遠遠落後於這些騎兵身後,終於在一年多後趕到同一個目的地。
普西多爾不知道這裏麵的玄機,他隻知道根據各種情況顯示,伊寧河流域、碎葉川流域,以及一直到藥殺水(今錫爾河)東岸廣袤地區,除了已經降服北府的悅般人,其餘的烏孫人、康居人、月氏人、塞種人恐怕有過半的人死於北府人西征的馬蹄下,剩下的人隻有兩條路,一部分據說與北府有淵源的烏孫、月氏人降服北府人,融入北府人之中,其餘逃得性命的康居、塞種人不是向西越過鹹海逃去就是南下逃過河中地區,在吐火羅和辛頭河地區與他們先行遷徙過來的族人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