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數十支火箭從北府軍陣中不同的位置射出,這些桔紅色的小點劃破長空,劃出數十道弧線軌跡,然後直接落到波斯軍陣中。過了一會,一個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遞給慕容令一張紙,上麵有剛才試射的數據。
慕容令和軍令副官看了看立在營官後麵的木杆,上麵有一根飄帶,下麵是一個隨風轉動的葉片。兩人合計了一下,很快下達了調整命令:“風向西,偏十點,風速四級。”隨著這個命令,基層軍官和士官們立即轉達新的命令,半張弓的軍士們做了一些調整,比如箭尖稍微向下。
慕容令轉過頭來向營統領點點頭,表示己營已經完全準備好了。營統領立即下令掌旗官將一麵紅色的三角信號旗升掛在自己這營的營旗上。這個時候,隻見北府軍陣中一片紅色的信號旗,就像一層紅浪一樣在刀海槍林中翻騰。
聽完鄧遐的稟告,曾華隻是輕輕地點點頭。得到開始進攻命令的鄧遐鄭重地施了一個軍禮,然後調轉馬頭走出十幾步,然後“噌”地一聲拔出重劍,斜斜舉起。這個時候,全身精鋼柳葉鎧甲的鄧遐如同是金甲天神一樣沐浴在晨光之中。北府軍陣突然呈現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所有北府將士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總軍令官鄧遐的命令。而這種寂靜甚至影響到了對麵的波斯軍。許多波斯軍官將領紛紛停止自己滔滔不絕地動員演講,抬起頭望向對麵的北府,那裏沉寂得如同黎明前的荒野,又似乎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
“萬勝!”鄧遐爆喝一聲,如同春雷一樣在附近將士們的耳邊響起,而一麵紅色的大三角旗很快就升上了兩色五星軍旗,飄揚在它的杆頂上。
“萬勝!萬勝!萬勝!”北府將士們高高地舉起了手裏的刀槍,而他們齊聲高呼出的吼聲向波斯軍排山倒海一樣席卷而去,那巨大的聲浪幾乎將對麵波斯軍的衣衫、尖帽都吹動了。
在萬勝聲中,遠處的曾聞,近處的慕容令,和所有的弓弩手軍令官一樣,都在喊著一個口令:“射!”
神臂弩手還好一些,直接就扳動了扳機,鐵箭“嗖”地一聲就飛了出去,而長弓手則要用力一張,將長弓拉滿,然後右手一鬆,讓木杆箭也飛了出去。
這個時候,所有的波斯軍看到對麵的北府軍騰起了一大朵烏雲,這朵烏雲之大,幾乎遮蓋了北府軍頭上的陽光和白雲。這朵烏雲正一邊發出“嗚嗚嗡嗡”的聲音,一邊迅速地向自己頭上飛來,而且所到之處,遮雲蔽日。
很快,沒有等波斯軍開始恐慌,這朵濃黑的烏雲帶著死亡的風聲呼哨而至,如同五月天的暴雨一樣在一瞬間傾瀉在他們的頭上。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波斯軍中剛剛發出的慌叫聲全部被壓製了。甚至有一個波斯軍官剛喊出:“敵人弓箭襲擊!”的前三個字,就被淹沒在無盡的箭雨聲中了。
箭雨洗禮過後的波斯軍陣非常安靜,安靜得如同春雨洗禮過的原野一樣,但是唯一不同是這裏沒有任何春天帶來的生機,隻有死神洗劫過後的狼藉和恐懼。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箭矢,如同豐收的麥田。上千的波斯軍士倒在其間,有的慘叫,有的卻隻是無力地喘息。其餘大部分波斯將士一時驚呆了,用驚恐的目光看著周圍的箭林和受傷的同伴。
“萬能的阿胡拉•瑪茲達,這是北府人射出的箭嗎?”卑斯支驚叫著。他非常清楚自己軍隊中最擅長射箭的是敘利亞弓箭手,但是這些被布置在第二線的弓箭手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向相隔兩百米(中間還隔著波斯第一線的長槍兵)的北府人射箭,因為他們手裏的強弓根本達不到這個射程。
不過波斯軍反應還算很快的,在第二輪箭雨黑壓壓地飛過來時,這些波斯軍士除了紛紛地舉起盾牌外,各隊兵馬也慢慢地鎮靜下來。但是每當箭雨落下來的時,整個陣形還是忍不住一陣騷亂。
五輪過後,波斯軍前陣一片狼藉,數千傷員躺在同伴的屍體中間,正在慘叫著掙紮,而剛才還密集的陣形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卑斯支陰沉著臉,連連下令,將中陣的士兵往前調,把北府軍箭雨衝洗出來的缺口縫補上。
而這個時候,北府軍陣中數百支長角號吹響了急促聲音,號角聲剛一落音,後陣接著響起了震天的鼓聲,而正中高高的軍旗頂上又升起了一麵紅色的三角信號旗。隨著鼓聲,看著遠處軍旗頂上的兩麵三角信號旗,前陣的北府軍立即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