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盧震所部隻是草原騎軍,一群烏合之眾,我平州經營多年,留守軍隻需堅守固城,他就無可奈何了;拓跋什翼健與我燕國有姻親,應該能對我燕國網開一麵,至少戰局不明時他應該不會那麼快將我燕國推入絕境,這樣對他沒有什麼好處;如此說來,隻需我們堅守鄴城,再和幽、青州連成一片,定可穩守冀州和青州,隻要緩上一口氣就好辦了。”慕輿根皺著眉頭說道,說完之後,接著又搖了搖頭,可能自己都覺得有些太一廂情願了。
看著眾人一片愁眉苦臉,坐在上首的慕容瑋有些沉不住氣了,轉而問向慕容恪道:“皇叔,這如何是好?”
慕容恪沉吟許久,方才緩緩答道:“回陛下,當今之計隻有拚死一戰了。陛下可傳詔諸州,加緊簽發青壯糧草,轉集鄴城,再拜護軍將軍傅顏為都督,龍驤將軍李洪、左衛將軍孟高為副都督,收攏魏郡等附近諸郡兵力糧草,屯兵武城,以為呼應,而後領廣固慕容塵彙集青州軍,北上相援,攻王猛軍後翼。再請封大人前往幽州,說服拓跋什翼健,無論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隻要他能約束朔州、漠南北府兵不前攻幽州,五弟就能騰出手來援助鄴城。待到各路援軍彙集一處,我軍再與王景略一戰,到那時再論輸贏吧!請陛下放心,臣等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住燕國的基業。”
慕容恪一口氣說了這麼說,越發得氣喘起來,最後又忍不住猛烈咳嗽起來。
“太原王之略真是定國之計,”陽騖聽完之後感歎道,“有太原王出手,定能力挽狂瀾。”
眾人也紛紛點頭,臉色稍微好看些。
看到情勢緩了一緩,燕主慕容瑋也不由鬆了一口氣,當即傳詔尊可足渾後為皇太後,以太原王慕容恪為太宰,專錄朝政;上庸王慕容評為太傅,陽騖為太保,慕輿根為太師,皇甫真為秘書臨,參輔朝政。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慕容恪親自調度,將彙集來的十餘萬青壯和剩餘的五萬精銳編製在一起,分駐鄴城周圍的要道重鎮。而王猛在占據安陽後卻突然停下腳步,似乎畏懼了燕軍的氣勢,幽州、平州都沒有傳來不好的消息,鄴城一時氣氛高漲,人人覺得情形正在向好的一麵轉變,居然有時間將慕容俊葬於鄴城安陵,諡曰景昭皇帝,廟號烈祖。
但是這短暫的太平時間卻依然壓不住燕國內部積累許久的矛盾。
太師慕輿根性格木衲強驁,自恃先朝勳臣舊將,心中多不服慕容恪,又與慕容評不和。而慕容恪現在忙於軍務,太後可足渾氏就與慕容評相結,頻頻幹預政事,慕輿根深恨之,且值此微妙之時,欲謀策亂,乃進言於慕容恪曰:“今主上幼衝,國事艱難,卻有母後幹政,殿下宜防意外變故,不如籌謀自全。且定天下者,全賴殿下之功也。兄終弟及,古今成法,今先帝已去,宜廢主上為王,殿下自踐尊位,以為大燕無窮之福。”
慕容恪勃然大怒曰:“太師這是何意?竟然出此不臣之言。吾與太師受先帝遺詔,當思德報恩,安有此悖言。”
慕輿根滿臉慚愧愧,悻悻拜退。慕容恪言於秘書臨皇甫真,真進言誅之,慕容恪以國事危難,不宜內訌,逐不聽。
慕輿根又進言於可足渾氏及燕主慕容瑋曰:“太宰、太傅將謀不軌,臣請領禁兵以誅之。”可足渾氏不語,燕主慕容瑋卻曰道:“二公,國之親賢,先帝選之托孤重臣,而今又有大敵臨境,安能自毀長城!”乃止。
慕輿根剛過兩天又鬧騰開了,他一直思戀平州故土,如今又見中原多事,不由心生還鄉之情。於是又進言於可足渾氏及燕主慕容瑋曰:“今天下蕭條,外寇猖狂,國危憂深,不如東還,以平幽基業相拒,定能穩固。”可足渾氏和慕容瑋為之動心。慕輿根又重金賄賂左右內侍進言,燕主更是動搖。此言流傳至鄴城中,軍民一時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