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四,不要再說了,我們今天要談的是該如何應付南下的燕軍!”苻堅厲聲嗬斥自己的弟弟,周國就在北府東邊,幾年來明裏暗裏不知鬥過多少回,可從來就沒有占到一點便宜。但就是這樣周國有識之士心裏對北府大將軍卻盡是敬佩,一種對強者的敬佩。苻雙這一套理論,也就糊弄一下不知深淺之人,像現在坐的這大部分人,對北府和燕國的底細怎麼不心裏有底呢?
“天王,臣下思量了一下,降北府,我周國恐怕會成為拒燕的棋子,給人當槍使。降燕國,恐拍北府會將我們連燕國一起掃蕩。”李威沉吟一下道。
看到李威這個肱股重臣開口說話了,苻堅眼睛一閃,不由得坐得更加端正了。
“不管如何,我心裏最擔憂卻是一件事,我們屬下的十數萬枋頭舊部。”李威繼續滿是憂慮地說道。
“李愛卿,你的意思是?”聽到這裏苻堅有些慌了。李威說的枋頭舊部指得是當年和苻家(蒲家)一起被石虎從關隴遷到關東的豪強世家,如安定程氏、安定梁氏、安定胡氏、天水趙氏、隴西牛氏、北地辛氏、南安羌酋雷氏等,後來一起聚集在枋頭,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足有十數萬,一向是苻家最堅實的根本。
“這十數萬人故地都在關隴,最大的願望就是遷回關隴,修整祖宗陵墓。現在跟我們來到司州河洛,心裏還是向西。一旦我軍與燕軍或者北府軍相爭遇敗,定會人心渙散,恐怕他們會不顧一切投關奔西。”李威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眾人不由地大驚,細細一想,果真如此。這十數萬人是苻家和周國的根本,跟著苻家從枋頭到了洛陽,然後又退到濮陽,他們一直跟隨無悔,為了就是苻家允諾的誓言,回關隴故裏。要是周國在這危難之際吃了敗仗,恐怕會有很多人對苻家絕望,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回關隴。到那時,就是燕軍或者北府軍不繼續攻打,這周國也算是垮了。
是啊,該怎麼辦呀?苻堅開始頭痛萬分。以前還能左右逢源,玩玩權術。但是現在是兩隻大老虎打架,而且打得是生死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夾在中間的周國就難受了,投靠北府吧,燕軍一鼓作氣南下,說什麼也要滅了你這個北府的前鋒小卒,要是北府有點心思,周國就算是給北府徹底貢獻一把了;投靠燕國,北府一旦反擊,數十虎賁大軍東出,也不在乎順路把周國也淹了。做為北府的“好鄰居“,他們最知道北府的實力,一旦發起狠來,就是天兵天將恐怕也要讓他們三分。
商量了半天,苻堅最後做出了決定,派使者去長安,看看北府到底是什麼一個章法,如果北府真的發狠了,到時再說;河北的河內、汲郡加強戒備,密切監視燕軍的一舉一動,不過總得來說,苻堅和他的臣子還是偏向於北府,但是他們還希望能賣個好價錢。
正當苻堅猶豫的時候,河北卻出事了,打亂了苻堅和周國的部署。
周國鎮北將軍、冀州刺史張遇原來是趙國的豫州刺史,原本是石氏的旁支外姓,原本屬於羯胡,隻是混血混得太多了,一點羯胡的特征都不明顯,加上張遇一向謹慎而不張揚,所以居然讓他給混過去了。
當苻健打到豫州的時候,張遇舉洛陽、許昌投降,讓周國順利占據了南豫州,國勢一下子厚實了。所以張遇也算得上是周國的開國功臣。後來苻家除了奪了他的兵權之外,待他也算厚道。
後來周主苻健納了張遇繼母韓氏為昭儀,這關係就有點複雜了。而且苻健累次在大庭廣眾眾中指著張遇高聲道:“卿,吾假子也。”
也許這是“豪爽”的苻健拉攏部下的一種手段,他以為這種“粗俗”手法應該合適張遇這種莽夫的口味。
但是他沒有想到張遇雖然多勇少智,卻也是個小肚量的人,而且還有點陰險城府。張遇對此深恥之,牢牢地記在心裏,並把所有的帳都算到了苻家頭上。張遇偽裝得好,反而逐步得到了苻家的信任,最後出任鎮北將軍、冀州刺史,管轄周國河北的河內、汲郡。
當燕軍南下,占據冀州之後,張遇知道自己機會來了,他準備給周國好好捅上一刀子。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在汲縣設伏,誘殺了河內郡守、汲郡守和監軍數人,然後舉兵叛周附燕。
靠上了燕國,張遇也不客氣了,行檄文把苻堅的祖先十八代從頭罵到尾,什麼臭事都往苻家頭上扔。
苻堅看到檄文之後,氣得差點口吐鮮血,咆哮一通立即下令,派權翼、薛讚為使者,去長安輸誠。並以陽平公苻融為大都督,前軍將軍姚萇為先鋒,鄧羌、呂光為左右護軍,盡起七萬大軍,親帥北上,準備討平張遇小賊,順便為北府反擊打響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