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午,三台廣場已經彙集了將近二十萬民眾。隻見平時寬廣無邊的三台廣場現在居然全是黑壓壓的一片,除了人頭就看不清楚其它了。二十萬民眾分成上千個小圈子,聽著圈子中心的一個人在大聲地演講著。這些“頗有目的”的人向許多隻是半懂半模糊的民眾講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言真意切的話語打動著民眾,他們慷慨激昂的演講鼓動著民眾。
很快,一個巨大的聲音從廣場的四麵八方傳來,最後彙集成一個巨大的聲音:“血債!血債!血債!”二十萬民眾的同一個聲音就像是春雷一樣,驚天動地,向長安的四周席卷而去。而二十萬民眾隨聲舉起的右手就像如同海浪一樣,舉目無窮,一浪接著一浪。到最後,就是連廣場周圍維持次序的府兵、民兵、巡捕也站在各自的崗位高高地舉起右手,隨著大家一起高呼著。
不一會,一名官員站了出來,傳達了大將軍曾華的通告。他要求民眾各自回家,以學堂、工場或者居住的裏為單位,推舉出代表。大將軍將在憲台大會堂裏接見這些代表,傾聽他們的意見,然後再就鐵門關慘案這筆血債做出決定。
民眾們接到了這個通知後,在那些演講者和巡捕等人的勸告下紛紛退場,返回各自的家中和學堂裏。
從第二天開始,長安、鹹陽、霸城等地的民眾開始推選代表了。對於推選這一套北府民眾還是有經驗的,他們信奉的聖教就經常要推選教士和牧師。所以在官府的組織下,不到三天,長安等地的代表被推舉出來了,人數剛好是曾華規定的六百二十人。這些代表中有學生、講師教授、農夫、商人、工匠、軍士、小販、官吏等種種人士,都是當地孚有民望的人。由於曾華對於各類身份的代表的數量有嚴格的規定,而且這些人的數量也是有比例的。
第五日,也是升平元年正月二十六,三台廣場又彙集了二十萬餘民眾。今天他們聚集在這裏是為了送他們推選出來的代表進憲台,代表自己傾訴對鐵門關慘案的憤慨和意見。當然,也不排除大家對這個“新穎方式”的好奇心,想知道接下來這“戲”到底是怎麼唱的。不過他們對自家大將軍曾華的“驚世駭俗”早就習慣了。
在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中,六百餘名代表沿著寬廣的台階,被引進了雄偉三台中最宏偉的憲台。走上台階,進入到憲台裏麵時,所有的代表都被這裏的肅穆和莊重所感染,不管剛才進來的時候是多麼的激動,都不由自主地默然無聲,舉手投足之間非常謹慎。
三台修建了數年,又裝修了數年,它們恢弘的氣勢早就成了長安的象征。所有見過的人都在猜測它們是幹什麼用的,但是誰也不知道真實的答案是什麼。所以各種版本的傳言滿天飛,也成了北府百姓飯後茶餘的一個談資。
走完長達四十餘米的龍尾道白玉石台階之後,眾人看到了憲台的正門。十六根挑高十六米大石柱支撐著整個大堂,一種偉麗、開朗、輝煌的氣勢迎麵而來,而左右兩邊的正典、長文兩閣卻象是雄鷹的翅膀,拱衛著正殿大堂。
從石柱中間走進大堂,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昂首走了進去。石柱裏麵是一條又寬又長的走廊,正橫在石柱和正門的後麵,而走廊的正中卻有六個由兩扇巨木組成的大門。這些紅色的木門已經被大開,露出裏麵的過道來。
眾人悄然地分成六道走進過道,沒多久就走進了大堂,驟然發現這大堂是一個巨大的正方形,正中間卻是巨大的圓頂,正合了天圓地方的格局。而最稱奇的是圓頂周圍鑲嵌了一圈巨大的透明的琉璃。陽光透過琉璃投到大堂裏麵,讓整個大堂光線十足,一片光明。
整個大堂布滿了座位,而整個座位成圓形,外高裏低得以正中間的一塊方正座位席為中心整齊地圍了一個圈。整個大堂裏沒有任何的支柱,所以坐在座位上的視野非常通透,一眼就可以看到正中席和周圍的人。
眾人在大堂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走到各自的座位上。這些座位都是木製的,有靠背,前麵還有一個書桌一樣的木板橫在那裏,不過也隻能放兩本書,一些文卷而已。那些各大學堂出來的代表對這個布局和設備就非常的熟悉,因為學院裏的大講堂就是這個樣子。而且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布局不但有利於學生關注正中間的講師,也能讓講師的聲音傳到大堂的每一個角落。隻是這憲台的大堂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它的座位是外高內低,這樣才能保證最短的距離和最廣的視野。
但是其它人卻不是很熟悉,正坐在那裏四處地張望觀看。
這時,幾個人抬出一個東西,放在了正中席當中。它是一個大喇叭,用白鐵皮製作的,看來是曾華製作的土擴音器。
“大將軍到!”隨著一聲高呼,眾人立即安靜下來了。而“有經驗”的學生、講師代表紛紛站立起來,迎接曾華,眾人也學著模樣,全部站了起來。
曾華走了進來,坐在正中間的位置裏,十幾名北府“高級官員”跟著走進來,在正中間的座位上坐了下來,而“德高望重”車胤卻走到大喇叭前,開始主持會議。
在車胤的主持下,眾代表紛紛發言,主要的內容就是北府出兵西征,為慘死在鐵門關的勇士們血債血償。但也有一部分代表們表示以慎重為主,畢竟打仗不是一件好事。他們建議北府向西域增兵,以保持足夠的戰爭壓力要求尉犁等國立即交出凶手,賠償損失。隻要逼那些西域小國屈服了,效果也差不多,而且還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影響。
看著大堂上高聲慷言,爭辯不休,坐在正中間的曾華等人除了車胤和協助他的荀羨在維持發言和會議之外,其餘人都默然不作聲。他們心裏都有數,曾華在開會前就已經發表了意見,對鐵門關慘案的處理意見做了定論。他們還在回味昨天曾華在大將軍府裏給大家講得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