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隴右轉入關中者有路途兩條,一者渭川道,即渭水河道,由略陽清水至陳倉,穀道三百餘裏,兩岸皆山,其形為箕,又稱箕穀。山勢可攀,且可用渭水行船運兵運糧。二者關山道,為隴山東西要道,西口曰隴城,又名街亭(甘肅秦安縣東北),位於略陽郡中,東口曰汧城(陝西隴縣),位於扶風郡中。山路約三百裏,可瞰秦川四、五百裏,其路間流水曰汧水,彙注於渭水,適於行軍,因而成關中隴右之間的大道。毛大人已經占據隴城,數萬大軍可指日湧入關中。”
車胤的一番話讓曾華表示深深的感歎,難怪古人都說秀才就是不出門也能知道天下事。在這個信息閉塞、交通不便的時代,古人隻能通過遍讀書籍才能知道千裏之外的東西,但是這種知道太片麵了一些,太籠統了一些。看來自己要讓探馬司和偵騎處多培養一些識得寫字畫畫的人,將各地的人文地理都描述出來,這樣打起仗來才不會因為沒有“GPS”而犯愁。
天黑了,當曾華到達穀口長城戍時,居然真的有兩廂飛羽軍翻過分水嶺趕了過來,看來楊宿還是有點手段。隨著夜色降臨,炊煙開始在各臨時搭建的營地裏緩緩騰起,不一會,梁州軍特有的飯香慢慢飄蕩在整個駱穀山間。
這時,隻見營地裏數千上萬的軍士,尤其是羌、氐人居多,紛紛結隊單腿跪在地上,麵向北方,跟著數十名白袍青衫的人,口中念念有詞:“
黑暗摧殘著我的身體與意誌,
無情地打擊和殘暴地壓迫,
妄想使我終生受到奴役。
在此刻,
切莫有一絲遲疑,
謹記上帝的教誨和指引,
做最無畏的勇士,
永不被黑暗擊垮。
吹響命運的號角,
一同與我悲歌奮進!
我的靈魂將永歸神的國度。”
嗡嗡的聲音頓時彙集在一起,回蕩在駱穀山間,在燦爛桔色的黃昏中,顯得如此的肅穆和凝重,讓許多沒有入聖教的人在心靈上也受到了震撼。
聽到這“現代詩歌”版的晚禱詞,曾華苦笑不得。當日範哲為了完整聖教的各項製度和細節,拚命纏著自己,希望把自己每一個腦細胞裏儲存的東西都榨出來。那一日自己被這位晉國版的“唐僧”念道得有些煩了,就隨口念了幾句“現代詩”,誰知在範哲那裏成了至寶。
要知道孔孟老諸子的那些“經典語句”用來做聖典正式條文還可以,但是用作日常禱詞就不行了,要知道這文言文一讀出,那些“文盲”信徒有幾個人懂?所以雖然聖典按照曾華的要求盡量用賦辭古文格律,但還是用了一種“標點符號”來斷句。而範哲卻將這些啷啷上口、簡單明了卻又寓含深意、催人向上的“曾氏現代詩”編成禱詞之後,倒是頗受歡迎。
曾華怕擔上“毀滅中國古代詩歌輝煌”的惡名,竭力要求聖教中正式禱詞和教義文章要符合韻律和格律。所以聖教正式的禱詞和祝辭行文等都保持了嚴格的辭賦、古詩的格式,甚至還沿用了曾華“盜版”創造的“近體詩”(律詩和絕句)和詞的格式。但是一般的傳教解釋和日常禱詞倒是隻求上口明了,其中三成有“曾氏現代詩歌”的風格。
曾華回到大帳中,同車胤、笮樸、趙複、楊宿、當煎塗、鞏唐休和當須者等人共進晚餐。都是一些羊肉和麥食,非常簡單,跟普通的梁州軍士差不多,隻是多了一些湯水而已。近一年來,曾華大力發展和西羌的貿易,用糧食鹽巴、棉麻布絹、鐵銅陶器和茶葉換取羌人的牛羊馬匹。曾華知道,西羌這種以畜牧為生的民族對外依賴性非常強,而且由於環境惡劣,生產總是不穩定。比如冬天一場大風雪很容易就讓一個部落消失,所以很容易就“揭竿而起”,縱兵寇邊。因此做為一個現代人的曾華就竭力用貿易和經濟手段將西羌地區和益、梁州聯合在一起,形成一個互補互助的關係。
曾華拚命地刺激自己轄下的益、梁州各地對牛羊肉食和皮毛的需求。他讓商人大量采購,官府補貼,讓牛羊肉以低價進入到普通百姓的餐桌上,也算是提高百姓們的生活水平。而且還規定了廂軍、折衝府兵甚至民兵的夥食都必須有牛羊肉,冬天的服飾裝備上多用羊皮毛。
如此下來,對西羌的牛羊馬匹需求巨增,也帶動著各校尉部的商市也十分火爆繁榮,讓各部羌人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生活穩定富足起來,也更有熱情去提高畜牧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