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騎,還有一大旗,正直奔我大營而來。”
“去看看!”
姚國和姚且子來到營寨門口,正看到徐當在數十騎的簇擁下來到離趙軍營寨一箭之地。
“我是大晉武烈將軍徐當!”徐當大喝道。隻見他一臉的肅殺之氣,身上的黑甲有的地方黑得發暗,有的地方黑得發亮,看來他還來不及洗淨身上的血跡。
徐當的話是說給文盲聽的,要不然光憑他身後那麵呼呼作響的“大晉武烈將軍徐”的大旗,是個識字的都知道他是誰。
“今天到你軍營前是來邀戰的。爾等羯胡走狗,明日還敢戰否?”徐當繼續大吼道。
姚國頓時覺得一股熱血衝上腦子,馬上就想出口應戰,但是看看身後自己的部眾,一個個萎頭縮腦的,都被打成了耗子,還怎麼打?於是隻好憋著一口怨氣和憤怒站在那裏不出聲。
見趙軍沒人應道,徐當一點頭,身旁數十騎齊聲大喊道:“羯胡走狗,還敢戰否?”連喊三聲,聲音響徹整個趙軍大營。可是這個時候的趙軍大營如同死了一般寧靜,就是營寨中的馬匹坐騎都不敢出聲,生怕一出聲就算應了戰。
看到還是沒人應答,徐當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調轉馬頭,策馬揚長而去,大旗和數十騎緊跟其後。在數千趙軍目光中,徐當和那麵大旗一起慢慢走入夕陽的金黃色的光芒之中。
姚國聽著徐當的辱罵和挑釁,再看看自己被打殘了的部眾,越想越氣,突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全吐在身前萎萎然飄動的趙軍旗幟上。
是夜,姚國部連夜撤軍,一直撤到六十裏外的武功縣。
幾日後,姚國終於等到了率軍來增援的麻秋。看到老上司、老戰友,憋了許久的姚國終於抑止不住,在大帳中嚎啕大哭,邊哭邊悲痛欲絕地說道:“我的六千子弟,我的六千子弟!全折在郿縣了。”
看到一向桀驁不遜的姚國如此傷心悲痛,麻秋不由愕然,連忙向旁邊的姚且子問明情況。當他聽說一向驍勇善戰的萬餘姚國部竟然被萬餘晉軍拚掉了六千,活生生給打殘了,臉上就隻剩下惶恐了。
而在這時,郿縣的甘芮接到了曾華新的命令:“石虎已死,速退守漢中!”
甘芮看百姓和糧草物資已經盡數送回漢中,於是下令放棄已是空城的郿縣,過北原、馬街,經斜穀徐徐退回漢中。七日後甘芮等人回到南鄭。
甘芮等人出戰關中,曾華在南鄭也沒有閑著。
首先是招兵買馬,他先將萬餘折衝府兵轉為正式廂軍。這些折衝府兵大部分都是梁州的折衝府老兵,從曾華開始坐鎮梁州時就成了折衝府兵,幾經曆練,也真刀真槍地跟反叛的豪強世家和益州叛軍幹過,兩年時間已經是合格的軍人了。曾華將這些折衝府兵和老廂兵混編,又擴編了三廂人馬。
就這樣還是不夠的,曾華一邊從民兵中補充“轉正“的折衝府兵,一邊直接招募廂軍,招募重點放在益州各郡和臨近的荊襄諸郡的流民。盡管桓溫對曾華有了猜忌和戒備,但是對於他北伐準備工作還是很支持。畢竟現在的東晉上下都視羯胡北趙為死敵,盡管實力不夠但是一有機會就北伐,這已經成了東晉一朝的慣例,而許多權臣也是通過北伐來擴大了自己的威望和權勢。
曾華如此大張旗鼓地準備北伐,正合了許多知道石虎病重的人的心意。江陵的桓溫一邊向北緩緩調集人馬糧草,一邊對曾華派人到荊襄各郡的流民中“設立招募點”采取了默許和暗中支持的態度。曾華用豐厚的條件從三月開始,不到兩個月就招募到了四千名條件合格的士兵,然後連同他們的家人一萬多人一起遷回上庸、漢中。不僅如此,曾華派來的眾多商人正扛著“鎮北將軍采辦”的招牌大肆在荊、湘、江、廣、豫、揚等諸州收購糧食、麻布、棉花等物資,很是刺激了一把各地的經濟和物價。
而鎮京口(今江蘇鎮江)的褚裒和桓溫一樣,都把梁州的曾華當成臂助北伐大業的一支偏師。不過褚裒比桓溫更有自信,因為他是朝廷欽命的征北大將軍,是名正言順的北伐主力。而且晉國北伐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收複河洛首都,相對來說,從荊州和揚州出發要比從梁州出發在關中繞一個大圈子近得多。
所以褚裒對曾華派商人來收購糧食物資,以及梁州過來的使節老是借“路過”的機會在豫州、揚州流民中招募士兵也是默許的,都是曾華哭窮哭得好啊。
很快,荊襄四千軍士和豫、揚兩千軍士陸續在五月達到漢中,而大量的物資也從水、陸路絡繹不絕地向梁州的漢中、上庸彙集。
如此算下來,曾華手裏多了一萬六千人馬,被編成五廂,分駐在漢中、武都、漢中,正在玩命地訓練。而益州原駐紮的四廂人馬在各郡的折衝府兵逐步完善起來後也分部調回漢中了。現在益州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動蕩,因為一方麵已經亂了兩年,百姓都在盼望安寧,不希望再動蕩了;另一方麵益州的“動蕩因子”-各地的豪強世家都被清理幹淨了。所以在各地順利實行均田製之後,益州最大的威脅變成少數“不服王化”的山羌了,不過他們都地處偏遠,而且人數較少,新組建的折衝府兵足夠暫時應付他們了。
五月中,不算出到關中扶風的甘芮部三廂步軍和一廂騎軍,武都、漢中、上庸一線集中了十二廂步軍,三萬六千人,隻留了一廂步軍在成都。加上屯駐沔陽的一萬羌騎和河洮地區的三萬羌騎,曾華手裏的步騎兵力已經超過了八萬餘,這是朝中那些大佬誰也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