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刺史府的院子裏抬頭望去,天色還是那麼黑,而月亮早就西沉,東邊的啟明星已經掛在天上了,準備站好最後一班崗。徐鵠覺得一股濃濃的倦意迅速湧了上來,他不由深深地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地打了一個嗬欠。折騰了一晚上,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卻是最困的時候。
徐鵠搖搖晃晃走進臥室,任由兩名婢女脫掉外套,順勢迷迷糊糊地鑽進暖乎乎的被窩,然後不忘在旁邊沉睡的小妾那豐滿粉嫩的胸脯上順手摸了一把,最後卷著緞被很快就呼呼大睡起來。
趁著黎明前那最黑暗的時刻,長水軍第二幢在張渠的率領下迅速潛行到江州城下。最前麵的是張渠帶頭的一百名勇士敢死隊。他們沒有穿鎧甲,僅穿緊襖。他們人人右手握著一把長刀,左胳膊夾著一根長毛竹前端,而每根毛竹的後端都有十餘人分兩邊緊緊握著。
看到張渠舉起右手的長刀,所有的人都同時動起來了。後麵的十餘人步調一致地跑動著,推著毛竹和前麵的勇士向江州城牆衝去。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前麵也在跑動的勇士要被後麵的毛竹推著撞上城牆了,說那時快說那時遲,前麵的勇士突然一跳,身子向上一騰,毛竹水平向前的力突然改了一個方向,變成斜斜向上,由向前推變成向上舉了。
勇士們依然緊挾著毛竹,借著後麵繼續向前跑的十餘人產生的推力,踩著城牆向上飛快跑動著,就跟飛簷走壁一般,轉眼就踩到了女牆。勇士左肩一沉,猛然一用力,全身借助毛竹的力從牆跺上飛了過去,穩穩地落在了江州城樓上。
毛竹的長度比江州城牆的高度要有餘,就這樣把百餘名長水軍最凶悍的勇士在瞬間送上了江州城牆。而在這個時候,城樓上為數不多的江州守兵這才陸續從折騰一夜的疲憊中被驚醒過來。
張渠最先動手,他一個轉身,往前跨了一步走到兩名靠著牆跺睡覺的守兵跟前,揚手就是兩刀,還在睡夢中的守兵驟然被劇痛驚醒。他們睜開眼睛卻模模糊糊看不清前麵,隻聽到一陣噝噝的風聲從自己下麵脖子那裏傳來,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這兩個守兵隻能艱難地倚著牆跺,慢慢地倒地。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看清了,他們看到不知何時飛上來一群晉軍,這些占了先手的晉軍在前麵那人的呼哨招呼中,一邊從兩邊向中間彙集,一邊順手將紛紛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同伴砍翻。
怎麼回事呀?這兩位守兵和他們不遠處的同伴一樣,在臨死前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等搶得一段城牆之後,百人隊立即分成數隊,分別扼守城牆兩邊和城牆裏麵的甬道。而在同時,一直匍匐在地的長水軍第二幢突然出現在江州城下,將數十部雲梯架在已經清理一空的城牆上,然後依次快速往上爬。
依然沒有喊殺聲,隻有偶爾的兵器撞擊聲,還有毛竹搭建的雲梯在工作時發出的吱呀聲。這些聲音襯托著寂靜的江州城,反而讓人有一種詭異和恐懼的感覺。
“啊-!”終於有守兵在臨死前慘叫一聲,慘叫聲在寂靜的江州城牆上傳得很快,終於有人出來查看動靜,看到卻是讓他們的恐懼的情景。
兩百、五百、一千,城牆上的長水軍象滾雪球一樣迅速增長。“敵襲!敵襲!”西門的守軍終於慌亂起來了,呼叫聲,鑼響聲,不和諧的聲音穿過寂靜的江州城上空,頓時讓所有人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也許最後他們會想,要是當時不醒過來多好,因為從睡夢中醒來卻直接掉進了噩夢中。
一千長水軍第二幢在江州開始慌亂的時候沿著甬道向下攻,殺散了已經驚慌失措的守門蜀軍,瞬息之間就控製了西門。
當西門被轟然洞開的時候,曾華揮舞著長刀一馬當先,他的聲音在江州城的慌亂聲中分外的清晰,“前進!無敵軍團!”驟然,應聲如雷,呼聲如潮,震撼席卷著整個江州城。
緊跟在後麵的是紅星軍旗,還有高呼著必勝的一千名第一幢軍士,如決堤的洪水,又如午夜的滾雷,勢不可擋地衝進江州城。江州全城徹底沸騰慌亂了,而長水軍第一幢直取刺史府,第二幢直取府庫糧倉。一路上殺聲震天,火光四起。驚慌失措的江州軍民怎麼也搞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他們從四處響起的喊殺聲明白現在有晉軍殺入城裏,江州已經失陷了。
當徐鵠被親隨從睡夢叫醒時,曾華正在指揮第一幢一邊包圍刺史府,一邊集中兵力猛攻府門。
“來人!來人!”徐鵠一邊慌亂地穿衣服,一邊叫隨從傳他的領軍將領。他掀開緞被,不顧縮在床角的小妾已經將光溜溜的身子曝光了,一步跳下床來,胡亂穿好衣服,猛地往門外走。剛到門口,覺得不安心,有折了回來走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