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市第一人民醫院，這裏每天都充斥著死亡的氣息，急診室裏來來往往的人們，各自忙碌著，呐喊，哭鬧，繳費，捶打。
我叫秦覺我在急症室幹了十年，早已看淡了這些場麵，對我來說這一切並不陌生，甚至還有些麻木。
“院長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我有十年的急診經驗，我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院長馬如風，頭發鬢白，醫院創立之初便是院長了，我就是在這家醫院出生的。
“秦覺，我不許你去，你老老實實地待著醫院，也是為了人民做貢獻。”
馬如風當著眾人教育了二十分鍾，我低著頭，享受著領導來自靈魂上愛的教育，他畫著大餅，我看著窗外。那花花世界，一草一木竟有些凋敝。
會議室裏，眾人聆聽馬如風的真心教導，直到他說解散的那一刻，同誌們快步而飛，一掃之前陰霾。會議室裏隻留下我和院長兩人。
“幹爸，你讓我去吧，我本來就一個人，就算死在前線，我也是死在衝鋒的路上，這對我來說無上光榮。”
“不批準，我方才說的話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是吧？覺兒你讓我省點心好嗎？臨終前我答應過你母親，一定要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聽幹爸的，別去了，幹爸不能沒有你。”
三十多年前，我的母親是醫學院一朵嬌豔的鮮花，馬如風是母親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後來母親出國留學，回來時遇上了車禍，進了馬如風的醫院。就這樣我活了下來，我母親卻死了。馬如風帶著我生活了十八年，他半生未娶妻生子，醫院就是他的家，病人就是他的命，家與醫院千米距離，他依然睡在醫院的一個角落裏。這就是馬如風，神一樣的男子，迷一樣的腦子。
“小馬，我一定會去第一線，你擋不住我的，你忘了我是誰的兒子了嗎？我可是小馬的兒子，怎可做縮頭烏龜之人。”
馬如風扭過頭，眼角淚水偷偷滑落兩旁。
“隨你去吧！兔崽子，你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
秦覺跳起身子高興的手舞足蹈“小馬我愛死你了，哦不！幹爸，你真是太可愛了。”
秦覺奔赴一線，看到整棟醫院，都沉寂在死氣當中，房間裏，走廊裏，全是奄奄一息的病人，有的人今天跟你微笑，明天便悄無聲息的死去，就這樣我與同誌們奮戰了二十個日夜。
“還有沒有人啊！這裏有個人病危，醫生，醫生人呢！快來人呀！她快要死了…”
秦覺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那名護士，護士高興的站起身子緊緊抓住他的手說道
“秦醫生，請你救救我妹妹，她才十二歲，求求你秦醫生，求求你”
“快上呼吸機，一針腎上腺素，人工按壓…”
“秦醫生，病人血壓極速下降。怎麼辦秦醫生”
“兩針腎上腺素2mg，靜推”
“靜推腎上腺素2mg完畢。”
“散開，讓我來按壓，你在旁邊數著”
“123456789…”
秦覺跨在病床上，汗水濕透了他整個後背。
“秦醫生，病人有呼吸了，血壓回複正常。”
秦覺下了床，癱軟在地，看了看床頭的時鍾，整整三小時。
護士跪倒在秦覺旁邊大聲抽泣了起來。
“謝謝秦醫生救我妹妹性命，謝謝謝謝。”
秦覺輕輕拍了拍她的大腿說道“每個患者帶著求生的欲望來找我們，他們每一個對我們來說，也就是一天的幾十分之一，可對他們自己，那是全部，全部的生命，全部的世界。見慣了生死，是見慣了不相關的人的生死，現在和你有關的人的生死，你也就無法淡定了。”
“秦醫生…我…”
“你才剛來吧！首先我很佩服你得勇氣，但你這麼多天以來，我看到的是你的慵懶，你的漫不經心，或許他們的生死你漠不關心，但我們是醫護人員，我們在入學時的宣言，是我們一輩子都該為之奮鬥的目標。你明白吧！”
隨即漸漸的睡去，秦覺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睡覺了，這一刻感覺到了世界開始變的模糊，身體開始變輕，嘴裏喃喃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