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3)

他真的把我當做了人,可也真的忍心讓我去犧牲,到最後,他都不放過自己。我不知道善良還是邪惡,以禦獸族的身份來說,他是善良的,他明明可以控製百姓的信仰,卻沒有借此而作惡。可他又心機深沉,一步步將熒祝人出現的源頭丟在地蜥一族身上,並讓百姓相信,是地蜥一族為了獲得更多的力量而利用攬星祀攫取外部力量時,令熒祝人趁虛而入,禍害蒼生,禦獸族隻是沒有馴化熒祝人,他們也因此而付出代價,可地蜥一族還在高高在上,毫無內省,還在令攬星祀發生……百姓心中,地蜥一族的威望徹底崩塌,再加上一直守護他們的魚照初被監察使蓬元殺死,百姓徹底憤怒……

百年前,熒祝人從籠子裏逃走前,蓬元來過,禦獸族恰好丟失武器,也許從一開始蓬元就想要坑害禦獸族,畢竟,有嘯風笛的禦獸族,想要什麼唾手可得,他們隻是不去爭搶。蓬元拿走了他們的命脈,又給予其禦獸族沉重一擊令其幾乎絕種,同時也令熒祝人絕種,他是為了掩飾自己偶然召來熒祝人的罪行,也是為了地蜥一族獨一無二的權力。

幸好,魚照初提前要回了嘯風笛,用它可以控製萬獸,也可震懾暴動。

可是……魚照初死了。

我盯著塔壁上,時光的記號,漸漸麻木。魚照初是我第一個嚐試去相信的人,可我確實沒看到他的真心。我以一腔愚忠從他身邊停駐,他卻從未止步。

我握緊手心,又鬆開,想放走他留在我手心的“金玉良言”。我不信他,我一點都不信他,他死了,我被困在藍昭塔,我沒從這離開,我不去探索命運,一切都沒有發生……

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刮掉了塔壁上時光的記號,就像擦淨自己的記憶。

命運想改變亦或不想改變,都是命運裏設定好的抉擇,無論走向哪一個分支都會有迷霧般的困境纏住眼睛,既然命運是鋪好的,那隻管向前無論怎樣走,都是路。逃不出藍昭塔就不逃。

我終於能安睡,任自己如羽毛飄浮。

直到一個奇怪的人出現在我麵前,他硬生生把我拖拽到地上,仔仔細細打量我一番,我盯著他瞳仁淺到幾乎透明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用力推開了。

他外罩薄如蟬翼的赤金色紗衣,下裳是寬垂的藍青色長袍,他有魚尾一樣柔軟又有力的四肢,和一張豐盈如新月的臉,他微笑著,如憐憫眾生的神。白色的發是落滿頭肩的雪。

“你永遠都離不開這裏了,藍昭塔有塔靈才算完整。”他開口,語氣無比滿意,好似如今的結果超出了他預期一般完美。

他突然憐憫的看著我,湊近我,身上纏繞的水氣又濕又冷:“你會慢慢忘記所有事,和塔融為一體,佇立荒野,千秋萬載,風霜雨雪,無知無覺。”而後又突然釋然一般,“靈魂不就這樣嗎?執拗的望著一個方向,寄生一個又一個的軀殼,沒有軀殼,怎麼感知?你真幸運,能和藍昭塔契合,你不會死,不會走,他們也不會忘了你。”

“你在說什麼啊?”我推開這個陌生人後才反應過來,我說話發音已經與人語不同了,更像是那些地蜥族說的話。

他聽見後,不可置信的笑起來:“真好,這是地蜥一族選擇的宿命吧,他們要保護大地,不光軀殼在保護,靈魂也在保護。即便如此,功績不再屬於地蜥一族,而屬於我的青衣魔君。”

我聽著這個陌生的稱謂,不知塔外已是何年,可我已經不在意了。

“靈魂是執拗的,我是如此,魚照初也是如此,隻是再不能見他了。”我歎息著,時光有形它慢慢累積成滄桑讓我一個不見世事的人都無師自通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