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炬國,國都上京城,城東五裏。
鸞河之水自西向東的緩緩流過,此時正是雨水時節,河中水位有些許高漲,湍急時,將河道兩旁的雜草石塊也都一並衝刷了下去。日頭西沉,散發著和暖的橙黃色光芒。
日光之下,鸞河之畔,一座三進的大宅坐落在山腳之下。青磚碧瓦,圓拱的門洞,正是典型的南派風格。
隻見那拱門\u0027吱呀\u0027一聲,向兩側分開來,門中走出一人,身著一身亮銀色的鎧甲,麵如冠玉,劍眉倒豎,雙目炯炯,競是個俊美的少年將軍,看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但那一對眼睛堅定異常。
在他身後,一群下人簇擁著一位婦人也走了出來,隻見那婦人一手扶著腹部,一手有攥著錦帕,由幾個丫鬟老媽扶著,蹣跚的跟了出來,看那婦人挺著肚子怕不是已經有了七八個月的身孕。
少年將軍先是向山腳下望去,一隊騎兵正列陣等待著。
轉身麵向那婦人,隻見那婦人也不過十六七歲樣子深著一身紅色衣裙,身後披著紅色的鬥篷,櫻口翹鼻,圓圓的小臉,一雙杏花眼睛更是格外的漂亮,此時那一對杏花眼已然是哭成了核桃眼,臉上淨是淚痕,那少年將軍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將那婦人眼角的淚珠沾了沾,又將他臉頰上的淚痕塗了又塗,掐了掐那圓乎乎的小臉,道:“此去邊關述職,不已經是早就說好的事情,你又何必悲傷,待我三年戍邊期滿,便及回來尋你。”
那小婦人委屈巴巴的點了點頭,帶著哭腔嘟起嘴道:“我雖是知道,但心中仍不免難過,你我剛相處一年,此時卻要分離三年,我怕到時你便會將我忘了,你若歸來之時帶了別的女人回家,我定是要把你打出去的。”
聽了這話,幾個下人也憋笑了起來,那少年將軍也哈哈大笑道:“你居然是怕的這個,你且放心,此去邊關,是為戍國保家,哪裏還會有其他兒女私情,我蘇麟此生有你,便已是足夠了,並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走到我心裏。”
那年輕婦人聽了他這話心中一暖,鼻子一酸又險些掉下淚來,道:“你就是會哄我。”蘇麟輕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不能哭了,對咱們的孩兒不好。”
那婦人聽了這話,平複了些許情緒,與蘇麟道:“郎中說了,就是在這幾日了,你還未給這孩子留下個名字,你若不起,我便胡亂叫了。”
那少年思考片刻道:“此時正是深秋,乳名便叫做秋兒如何?”
那婦人點了點頭道:“這個名字可以,男孩女孩都能用。那大名喚作什麼?”
“我此時正便是要戍邊,若是男孩,便叫做邊軍吧,蘇邊軍。”
“那若是女孩子呢?”那小婦人眨眨眼道。
“若是女孩子,便交給娘子來起吧,等孩子降生了,寫信告訴我就好。”
小婦人歪了腦袋想了想,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兩人依依惜別,一時之間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直到一半的太陽落入山腹之中,蘇麟方才帶著人馬,向北而去。
那小婦人直勾勾的望著蘇麟遠去的方向,直至太陽下山,下人將門前的燈也點了上,才略顯落寞的轉身回府,不料還未走幾步,腹中便傳來一陣劇痛,下腹沉重異常,已然是站立不住,他急忙扶著門框,幾個下人見此情景,心中都已有數,一個老媽子叫道:“婦人要生了!”
過不多時蘇府園中上上下下便忙活了起來,府上請的產婆早已待命多日,指揮了眾人將蘇夫人扶到產房。府上管家又差人快馬將老爺太太請來。產房關了門,一陣陣呻吟之聲從門內傳了出來。
蘇府眾人皆是忙上忙下,並無人注意,天空之上,一片烏雲悄悄然飄到了蘇府上空,隨著一陣雷聲落下,從那烏雲之中一縷幽蘭色的物體探出頭來,隻見那物體似氣似水,放著冰清的光澤,正扒著雲團向下張望,此時若是有人能近距離的仔細觀瞧,必然會驚訝不已,那一團藍色物體竟有頭有身,四肢分明竟是小孩一般的模樣。
那幽蘭小人,將兩隻腳提出雲朵,順著那烏雲邊緣向下一躍,直直的向產房落去,一息之間便穿過青瓦,沒入房頂沒了蹤跡。
與此同時,產房之中傳出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