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破風而來的幾顆石子打斷。
先是射向劣種的剪刀被飛來的石子打偏,和另一把剪刀相撞,然後是個別剪刀落地,落地過程中又撞偏了其他剪刀,彈指之間,竟有剪刀已經調轉方向,朝著顧非煙射來,且速度不減。
等陳醉從光影籌措的剪刀中看到射向自己的那把剪刀時,剪刀已經近在咫尺。
她險而又險的避開,剪刀從她手臂擦過,帶著一絲血跡,深深插在陳醉身後不遠處!
這幾顆石子打亂了陳醉手上的動作,也給了劣種們喘息的機會,離得近些的劣種已經往前幾步,陳醉周身不再安全,讓她發揮的空間也變得閉塞。
沒有過多戀戰,陳醉躲過剪刀後,猛的換了方向,轉身奔跑。
“咻——”
一顆最後從遠處飛來的石子,仿佛長了眼睛一般,直接狠狠的擊中了陳醉的後腦偏右處。
石子劇烈的衝擊力將她打懵了,眼前泛黑。
陳醉下意識抬起手臂,摸向後腦,滑膩的血液從茂密的紅發中滲出。
在靜謐的黑夜中,讓人一時不知,究竟是發更紅還是血更紅。
石頭表麵坑坑哇哇,邊緣不齊,生生嵌進了陳醉的腦殼中,還好,沒打穿。
陳醉動作一頓,緊緊攥拳,不長的指甲刺入手心,疼痛驅走了眼前的黑暗。
就這一瞬,劣種離她更進一步,沒有回頭,陳醉繼續改變逃跑軌道。這次她依舊沒有跑直線,時不時就轉換方向,七繞八繞,在劣種中艱難穿梭,找機會就射出一把剪刀。
劣種們對陳醉窮追猛打,但都沒有長臂劣種那麼快的速度,一時半會竟也沒能距離陳醉再進一步。
盡管如此,陳醉卻依舊不輕鬆,因為一個又一個的石子接踵而至,不管她跑到哪裏,那些石子都仿佛早已預料好一般,次次打在她的腦後,每每讓她有一瞬失神。
最要命的是,她還沒找到石子究竟是誰打出來的,隻能被動躲避。
......
顧非煙這邊在撕開包紮的布之後,看著惡心的傷口,止不住幹嘔,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湧現出生理性淚水。
此時她有些猶豫,陳醉非常專業,給她打的止血針和營養針的效果很好,正因如此她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麼在包上之後,自己的傷口會變成這副模樣,顯然更加嚴重了,讓她昏昏沉沉,提不起力氣。
要不要,自己動手把最上邊那層泛白爛掉的肉刮掉?
......
除了顧非煙自己,其他人都目睹了顧非煙上次被咬後,脖子上傷口的模樣——猙獰而惡心。
但這次時間緊迫,實在沒有時間給顧非煙清創,隻能快速止血包紮,原打算等回到住處後再仔細處理,但誰也沒有想到,其他劣種會這麼快趕到。
顧非煙眯著眼睛,望向遠處,深呼吸幾次後發現仍看不清遠處的戰局,人和劣種在眼前出現了重影,她分不清這場景到底是真的還是她已經糊塗到產生了幻覺。
她斂下眼眸,眨了眨迷蒙的眼,十幾秒後,終於下定決心,將手伸向肩膀,指甲扣進不再流血,卻泛著膿液的傷口。
疼痛讓顧非煙的額頭和後背很快出了一層虛汗,這種濃烈的刺激,也讓她頭腦清醒了不少。
顧非煙臉色蒼白,咬緊下唇,手下不停的扣拽傷口,指甲磕到裸露在外的森白肩胛骨,瑟縮了一下,眼白泛起血絲,將扣下的混著血和膿液的爛肉,胡亂抹在自己衣服上,一下又一下,她不停的重複這個動作,扣拽,擦碎肉,扣拽......
沒來惡人城之前的顧非煙,作為新生代女明星,很少受傷。
經紀人看中她的潛力,一點小傷都怕影響美貌,受過最嚴重的傷,還是拍打戲的時候從山坡上滾下來,隔著衣服擦破了點皮。
今時今日,她的行為無異於刮骨療傷,顧非煙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想著:幹脆疼死她好了!
淚水混合不知哪來的血,哩哩啦啦落在她蜷縮著的膝頭,耳中鳴叫不止,聲音尖利,眼前明暗交錯,頭腦卻越來越清晰——疼痛也越來越清晰。
她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隻要,別集中在這疼痛上,那就怎樣都好!
這麼想著,顧非煙抬起頭,混亂迷茫的看向兩邊,周身兩米範圍內原來根本沒有劣種,再遠一點她看不清,剛剛的幻影,戰鬥,是她的幻想。
意識到這些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要被這該死的黑夜吞沒了。
腦中的鳴叫聲更盛,一聲呼喊穿過這些,輕輕落到她耳邊:
“嘿,顧非煙,是你吧。”
明明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很篤定,最後一個字聲調微微提高,不知怎的,她聽出了一絲喜悅。
自然而然的,顧非煙覺得這聲音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要抓住它!不然她真的要溺死在這一望無盡的黑夜裏了。
於是她也輕輕顫抖著回道:
“嗯,怎麼...了?”
說著,她偏頭,看向聲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