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來的卻是王妃符氏,她方才一直坐於屏風之後,聽著李紫木與柴榮談話。
柴榮見妻子挺著個大肚子出來,趕緊上前扶住,輕聲埋怨道:“讓你多加休息,你卻是非要來看什麼才子,如今見了,那書生又和常人有何不同?”
符王妃雖是被丈夫埋怨,卻是心中甜蜜,掩嘴笑道:“臣妾觀這位書生,卻是真的是與眾人不同呢。”
李紫木可不就是與眾不同,以今日柴榮的權勢地位,別人見了他,無不是謹遵尊卑之道,執禮甚恭,李紫木卻是沒有這樣的覺悟。雖然行事說話還算恭敬,但是卻並沒有麵對上位者時的那種應有的謙卑。
果然,柴榮說道:“書生意氣,恃才傲物也是有的。”
符王妃有由柴榮扶著坐下,輕聲一笑,笑靨如花,說道:“王爺說他恃才傲物,臣妾看來卻是未必。那書生說話不多,但是臣妾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對王爺你的恭維之意呢,臣妾見他對王爺,還是頗為恭敬的。”
“恭維倒是有,敬意隻怕是未必。你沒見他一口一個‘在下’,身為下國使臣,卻是殊無半點臣服之意。本王隻是讓他為你寫一首詩詞,他便要出言推脫,他對本王有哪裏有半點敬意?”柴榮說道最後,隻覺地越說越惱火,多少年了,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想不到今日被一個無名書生給拒絕。剛才李紫木在的時候,他當麵沒有發作,如今才發現,自己是在自己女人麵前掉了麵子,這無名業火就騰了起來。
“王爺不是也曾說過,凡是有真才實學之人,身上總是會有些缺點的嗎?王爺擇其長處而用之,則人才自來,天下歸心麼。”符王妃見柴榮動怒,連忙出言勸慰,說道:“其實,臣妾倒是以為那位李先生說得不錯呢。夫妻之間不就是貴在交心嗎,又哪裏需要那些詩詞小道?”
“貞妹說的是。”柴榮經妻子勸慰,怒氣稍緩,又歎了一口氣,說道:“德長得了這麼一個人才,是他荊南之福啊。”
李紫木出了王府書房,跟著下人轉到前廳,一路上回味了一番與柴榮談話的經過,隻覺一陣後怕。自己在江陵城中自在慣了,今日對著柴榮,待人說話竟然都都帶著後世的痕跡,雖然對柴榮頗有敬意,但那也僅限於一個後人對於曆史人物的尊敬,並沒有封建社會裏,臣子對於君王的那種臣服之意。好在柴榮胸襟還算寬廣,並沒有與他一般見識。李紫木告誡自己,今後待人接物可要時刻謹慎了,否則,就沒有否則了。
他心裏還微微有些失望。雖然他一直都在怕麻煩、避免麻煩,不願意把自己置身於這亂世的紛爭之中,但是,作為一個男人,又有誰不想證明自己的價值,實現自己的價值。所以他心裏有些失望,失望那傳說中,明君與賢臣相會,然後來演繹一出“隆中對”的橋段沒有出現。
李紫木正在這裏鬱悶,就要隨著王府下人,穿出前廳,卻聽到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在身後喊道:“喂,那首詞是你做的麼?”
“呃?”李紫木回頭,不知所以,眼前隻見一個清新俏麗的少女,正朝自己瞪著眼睛。
“那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鵲橋仙》是你寫的麼?”那少女正是符秀,符秀很生氣,原本她聽說寫《鵲橋仙》的那位大才子,今日到晉王府拜訪晉王,所以才急忙忙的從家裏趕了過來,要見一見這位才子長的是個什麼樣子,腦袋殼子是不是要比常人大點兒。她進了前廳就見一個書生跟著王府下人,從後院出來,見了自己隻如不見,也不行禮,徑直就從自己身邊過去,無禮之極。但又怕與才子失之交臂,所以才瞪著大眼睛,出聲詢問。
“啊?不是。”李紫木把頭搖地好似撥浪鼓。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對著對麵這麼一雙純淨的眼睛,承認自己抄襲。
“哼。”少女輕哼一身,轉身離去。
李紫木立在當地,隻覺得摸不著頭腦,隻是一聲苦笑。
他也不問那王府下人,這位少女是誰,隻是徑自往王府外麵走去。
“哈哈,不伐兄,你果然是在晉王府啊。”不見其人,先聞其聲,說話地是昨日才與李紫木相識的殿中丞王著。王著笑道:“不伐兄,我到驛館去找你,驛館的人說你來了晉王府,我又從驛館到了晉王府,你果然是在這兒啊。”
“成象兄找我何事?”李紫木問道。
王著臉色一怔,一臉疑惑,說道:“我和不伐兄昨日不是約定,今日同去聽香閣嗎?不伐兄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