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鬼手,化腐朽為神奇。
這句話,是我們入殮師的行業標語。 入殮師又叫做葬儀師,工作的主要內容就是使死者恢複生前的最好狀態,說簡單點就是給死人化妝的,好讓他們漂漂亮亮的納入棺中,早登極樂。
其實我做入殮師也沒多長時間,也就不到小半年。 說起我們本家的營生也算能勉強和這入殮師搭上勾,我的外婆是個神婆,再說得高大上一點就是道士。
我叫許純,外婆就我這麼一個外孫女,從小跟著她走街串巷我也稍懂一些道門之術,隻是外婆講我腦殼瓜,造化還沒到時候,這麼多年了我是一直的止步不前,隻學了個皮毛。
半年前我外婆得了腎衰竭,巨額的手術費和每個月大筆的透支費用我壓根就無力承擔,隔壁鄰居齊大爺和我外婆有幾十年的交情了,幫我朝他兒子那邊借了五十萬先抵過這陣兒難去。
我才二十歲還沒怎麼著呢,就先背了五十萬的負債。 那醫院是燒錢的地兒,五十萬扔進去簍的很,根本就不禁花。
齊大爺的兒子是我們鎮上殯儀館的館長,我們鎮上要屬工資待遇最高的也同樣就是殯儀館的活兒了,齊大爺幫我跟他兒子打了個招呼,當入殮師,對外給三千,每個月再多給我五百。
三千五的工資在我們這鎮上也差不多算是天價了,但跟五十萬的外債比,九牛一毛。
路漫漫其修遠兮,我的還債路任重道遠啊。
這天,我剛下夜班回家,就收到同事馬六的短信,說讓我晚上給他替天班。
馬六是個混子,在殯儀館裏我幾乎就沒見他幹過什麼活兒。他是支書的侄子,所以誰也不敢怎麼著他,不學無術的賭徒一個,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來殯儀館堵他找他追債。
看見他短信我就明白了,他不是有事兒,指不定是又跑哪裏躲債去了。 睡醒之後,草草的吃了點東西,我騎上我的自行車往殯儀館去。 前腳剛進大門,看門的李大爺便急赤白臉的招呼我趕快去後院幫忙。
殯儀館一直以來都很缺人手,哪怕工資給得高,也很少有人願意來這種地方工作,一是晦氣,二是擔心鬧鬼。 所以我在這裏也不隻是給屍體化妝,有的時候也得做些別的工作。 我放下車子小跑著去後院,問李大爺發生什麼了?
仔細一看,從靈車裏往外運屍體的竟然是警察? 李大爺跟我說死得是個姑娘,在鎮上的一家歌廳裏上班的,就在一個多小時前被發現死在了包房裏。
到了入殮室,見到了那個女孩的屍體,對於她的死因我已經清楚無疑。 顯然,她是被男人搞死的…… 至於那個凶手,警察還在逮捕中。
同行過來的還有女孩在歌廳上班的小姐妹小花,她硬塞給了我一千塊錢,讓我一定要給小美畫的漂漂亮亮的,小美就是死掉的女孩。小花說小美生前最愛漂亮,最臭美,也是她們那裏最美的女孩,希望她能漂漂亮亮的離開。
幾經推脫之後,那錢我自然不會要。
做入殮師職責就是把死者化到最完美的狀態,我們比誰都怕午夜夢回,死者來找我們。
如果我今天收了小花的錢,那對之前的死者來說算怎麼回事兒,所以這錢是萬萬不能要的。
小美無父無母,後事一律由歌廳老板掏錢處理,他們很急,要我明早就把小美化好,早一天火化就少給殯儀館一天安置費,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看來就是今天馬六不讓我來給他替班,我也跑不了這一遭。
正打算拿消毒液給小美下麵好好清洗一下的時候,我發現消毒液用完了,起身準備去倉庫再拿一瓶。 發現後院的警察還沒離開,小花也還在那裏,應該是還在尋問一些和案情關的事情吧。
隻是那站在靈車邊抽煙的司機引起了我的興趣,他站在那裏給人一種很不自然的感覺,叼著煙卷的手幾不可聞的發著顫,印堂微黑,麵色很局促。 這拉屍體的話兒放平常都是馬六來,因為他的不著調。
所以這靈車司機也就跟著不固定了,馬六不在的時候,都是館裏臨時找的鎮子上會開車的。
我們這邊有個迷信的說法,開靈車走的是黃泉路,所以一般二般的肯拉這活兒的要不就是缺錢,比如我,要不就是壓根就不信那鬼神之說的。
我不過隻略略一看,並沒在意什麼,畢竟還有一個我得忙活至少一夜的活兒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