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樹上的蟬聒噪的厲害,空氣中滾著的熱浪悶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院子裏的丫鬟抬起衣袖拂去額上的汗水,見四下無人,執著掃把隨意在地麵劃拉兩下就急忙忙走了。
竹吟透過窗欞將這丫鬟的舉動都看在眼裏,冷笑一聲,繼續為床上的人打扇。
......
“皎皎,你別睡,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你不是說想去看看城東那家新開的首飾鋪子嗎?乖乖好起來,我就將那鋪子買下來送給你。”
那男子的聲音帶上了微不可察的哽咽,宋雲綰想開口回應,眼皮卻越來越沉,周遭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意識慢慢地從軀體中抽離出來。
腦海中一幕幕的畫麵飛快閃過,快到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最後響起的,是一道挑釁意味十足的女聲。
“大夫說了,將曬幹的玫瑰花瓣與桑葚泡成茶飲一日一次,便可以改善我的麵色。妹妹最是善良,想來定會為我親手晾曬。”
......
床上的人動了動睫毛,柳葉彎眉輕輕蹙起,似有要醒來的跡象。
竹吟見狀麵上一喜,快步走到圓桌前倒了一杯茶水,手在杯壁探了下,見沒有過涼過燙才將杯子端起轉身。
“小姐醒了!快喝些水潤潤嗓。”
宋雲綰支起身子剛想開口,發現確實是渴的厲害,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看著眼前將擔憂寫在臉上的人,她有些不確定的叫出聲:“竹吟?”
“是奴婢。”竹吟還沉浸在小姐終於醒來的激動裏,絲毫沒有察覺到宋雲綰的異樣,見她麵上總算不似昏倒時那般蒼白的嚇人,忍不住開口抱怨。
“小姐,那大小姐分明就是要故意折磨你,非要你在這般毒辣的日頭下曬什麼花瓣。”
“再說大小姐的肌膚分明就是天生的蠟黃,那花茶能頂什麼用?如若真有她說的那般神奇,那奴婢非要將自己當作水牛,每日喝它個幾大缸子才好!”
竹吟越說越激動,宋舒瑤是將軍府中的庶長女,未初二刻帶著一籃子花瓣來,說是棲雲閣的院子陽光最好,要在這裏曬花瓣。
區區庶女,也敢對著嫡女頤指氣使,讓宋雲綰在烈日之下彎著腰曬花瓣,偏偏自家小姐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不多時便中了暑氣昏倒在地。
可這口氣,竹吟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都過去了,去打點熱水來,我想淨麵。”
小丫頭一張小嘴叭叭的,她需要一些時間冷靜。
竹吟注意到黏在宋雲綰臉頰上的發絲,這副模樣若是安在普通女子身上定會稍顯狼狽,可宋雲綰不知在想什麼事,少了血色的唇輕輕抿著,青絲如瀑垂在身後,麵上粉黛未施,無端生出了一股我見猶憐之感。
“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