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給傳承以歲月,給歲月以傳承(1 / 1)

楊媛終於放下了心中對江曉生死的最後一絲介懷,不過楊廣卻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籌備多日的塢堡“入泮禮”終於舉行。這禮儀,《詩·魯頌·泮水》和《禮記·王製》已基本形成定製,曆朝曆代、華夏各地都差不多,大致就是換學服、拜筆、入泮池、跨壁橋,然後入文廟拜大成至聖先師,行入學禮,最後開筆。

當然,此時孔子還沒被封為大成至聖先師呢,塢堡也沒有文廟,但楊廣還是親自畫了孔子的畫像,上書“先師尼父”,懸於“議堂”正堂,令一班博士、助教帶著蒙童恭恭敬敬完成了“拜師”。

隻是拜師之後,楊廣短暫關閉了議堂,麵對孔老夫子的畫像又偷偷搞了個“私禮”——替江曉求子!

新鮮不?

一點兒也不新鮮。人家孔老夫子在古代除了“老師”這一正牌職業外,同樣還兼職“送子”的,類似於“子孫娘娘”。

《封氏聞見記》曾記載:“流俗,婦人多於孔廟祈子”,杜甫也曾做詩“孔子釋氏親抱送,並是天上麒麟兒”。

這些便是證明。

想來,孔夫子自己怕是都沒有想到他還有這功能,不過據民間所言“甚靈驗”,以致官方認為此舉是“祈非望之福”嚴加禁止卻根本“禁而不絕”。

楊廣自己就曾下詔,說“(祈子)淫進非禮,當絕之”,但現在老頭居然把自己以前說的話當放屁,可見為了江曉趕緊生個兒子也是拚了。

“楊公此舉不妥。”蕭瑀首先站出來反對他姐夫:“民間祈子於孔子前,禮章殄滅,自魏文帝便詔令天下禁行此‘聾俗所為’。”

“魏文帝算個屁!他是天子,老夫庶人乎?”楊廣大怒。

“當年楊公亦曾詔天下曰,此‘淫祀’也(此處的淫是“過分”的意思)。” 魏征在一旁幽幽補刀。他和蕭瑀現在是塢堡的“主禮官”,凡是涉及禮、儀的事兒都是他兩個具體操持。

楊廣頓時語塞,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說過這樣的話,想一下好像還真的說過。

但那又怎樣?

老夫不認了!

“君無戲言,然老夫已非君也!”

蕭瑀和魏征差點兒同時閉過氣去,這不耍無賴嗎?

不過,他的話倒也沒錯,我都不是皇帝了,你們要咋地?

蕭瑀魏征對視一眼,均是無奈一笑。

要是江曉幹這種事兒,他們兩個一定“抗爭”到底,但人家老楊已經下崗了,他們兩個再一直揪著不放,實在有點犯不著。

好吧,眼不見心不煩,兩人苦笑著搖頭退出,隻留下楊廣和蕭皇後在議堂為江曉和楊媛“祈子”。

此時,議堂之外,人頭攢動,除了一眾蒙童,江曉、楊媛、四將、博士、助教包括還沒走的杜如晦俱在,外加不少男女士卒。

“但有禮,皆盛裝”,這些人現在個個穿戴整齊,看那些男女士卒,竟然都是“校”、“尉”。

算得上塢堡“精英”盡出了。

沒錯啦,“入泮禮”之後便算是正式開學,而楊廣安排的第一講就是江曉所謂的“新學”。

這些人都是來聽江曉“講學”的。

江曉曾給一些人略講過“藍星中國”之事,此時這些奇妙之事早已一傳十十傳百為塢堡所周知,也令所有人都對那“藍星”充滿好奇。

現在江曉要專門以此為學,每個人都巴不得來聽,奈何地方有限,隻能個別優先。

魏征和蕭瑀也不好說楊廣和蕭皇後在議堂做什麼,隻能說“祭酒”正在施儀,稍後便即開講,然後兩人也巴巴找個地方,靜待江曉開講。

話說他們兩個對“藍星中國”之事也是興致盎然呢。

還好,楊廣和蕭皇後很快祈子完畢,議堂大門洞開,江曉登壇!

看著麵前芸芸之人,必須說,江曉有些感慨。

雖然當日他曾想要給塢堡的人洗腦,但腦真的是那麼好洗的嗎?

那個遊蕩在歐洲、讓無數人為之奮鬥、流血和犧牲的並終於開出花朵的幽靈會穿越千年嗎?

往事越千年,可能隻會是太陽城、烏托邦和桃花源。

或許它沒必要穿越千年,也不需要穿越千年,他也無須給這些人灌輸什麼。

他隻需要告訴他們,華夏這片土地上曾麵對過什麼、經曆過什麼,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有過什麼樣的榮耀、有過什麼樣的屈辱,她付出過什麼、得到過什麼、抗爭過什麼、堅持過什麼,就足夠了。

剩下的就請他們自己感悟。

煌煌隋唐,開放包容,大氣磅礴,想來他們應該能聽進他之所言吧?

而江曉更相信,後世的華夏就傳於今日之華夏,血脈相承,他們一定能感同身受。

史可為鑒,誰說未來就不可為鑒?

給傳承以歲月,給歲月以傳承。

吾信吾巍巍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