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讓陳碧落來,有幾個方麵的考慮,一是要告訴所有人有些招兒是沒用的,二來想告訴陳碧落,他為人身正心正,有些事是不會做的。
對此,陳碧落不發一語地看著他,良久後嫣然一笑言道:“長安,你這人辦事慣來繞著十萬八千裏而來,自覺趣味十足,卻不知道有些時候直來直去最為管用。”
“有時候有些事直接說沒人信,我就隻好繞十萬八千裏了,這樣不挺好的。有人願意信,我就覺得很好了,真的!我所求真的不多,隻求天下人多是信我的,至於餘下的不信,那就不信吧。”李浦一旦認真起來,總讓人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但他開玩笑時卻總有人覺得他正兒八經,或許他應該反思了?
午後,徐慎著人來請他到衙門裏去,衙門和官署所配的住所隻有一門之隔,門裏為起居之處是私寓所在,門外邊是衙署公門所在。
穿過那道門進了衙門大堂裏,就見徐慎滿臉喜色地迎上來說:“大人,各處的物件添置回來了,軍中也派人送了公銀來。”
對於徐慎臉上的喜色,李浦是半點都沒感染著,看了眼大堂裏的東西說:“讓他們把東西先歸位,把該歸置的檔籍冊本都整理妥當,雖說是個爛攤子,但過些天總要看一看。至於公銀,點了歸庫造冊,以後支出進項由你來管!”
“啊……”徐慎對於自己得了這麼個棘手的差事感到很頭疼,衙門八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可防禦使衙門不僅是個吃錢的衙門,也是個吐錢吐得厲害的衙門,管帳的最難做。
不怕衙門沒錢,就怕有錢填不滿坑!
“別啊,有人來要錢,盡管給,告訴他們小爺我不缺錢,別人下任後帶著銀錢走,小爺我是帶著老爺子給的銀票來的。隻管給,盡管給,花老爺子的錢我是從來不會心疼的!”李浦說這話時聽著很平靜,可隻要仔細辯一辯就能察覺出其中的憤怒來。
是的,他很憤怒,回衙門隻看了幾頁帳本就想提刀去把整個浙江省部各衙門血洗一遍。白花花的銀子從防禦使衙門進出,又白花花的沒影了,一萬二萬兩都算是小數目,一個防禦使衙門竟然多是幾十萬兩的進出。
他的那位上一任是明擺著要告訴他,這裏頭有貓膩,而且是大大的貓膩。要麼就是有心人留給他,告訴他浙江官場上的規矩,讓他入鄉隨俗!
不管是哪一條,李浦都很不喜歡。
他這一句“盡管給”讓徐慎沉默了,末了又是一喜,這未嚐不是李浦在借怒給他一個台階,以後有人來張嘴就要,那倒是有了好說頭:“是,屬下明白。”
“造好冊了拿來我看一眼,以後就由你全權負責,司庫那幾個老鬼讓他們老實守著庫房。告訴他們,我很愛錢,哪怕是一個銅板我也愛之入骨,所以別往裏頭使什麼暗渡陳倉的花招,不要當別人都是瞎子!”李浦說完轉身進了書房裏,這時衙門的書房才有了書房的樣。
桌椅、書架、博古架、書畫缸以及一應器具,加上原本堆放在角落裏的一些散碎書籍,打理一番倒也有了幾分書香氣。
坐下後李浦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浙江的局麵既然已經亂了他的計劃,那他應該怎麼進行下去,是按原計劃,還是重新定製。
“公子,陳姑娘來了,現在正在後衙等著公子。”
一聽是陳碧落來了,李浦就把事情放在一邊,起身穿過門進了內園。陳碧落坐在園子裏的石椅上,見他來了起身叫了一聲:“長安。”
揮了揮手,李浦說:“碧落坐吧,怎麼這時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