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庚淡漠地向前走去:
“師妹不必費心,內門自有辦法。”
二人先暫且分離、掩人耳目,然後各自馬不停蹄地趕到現在的「萬年春」蠱的原液儲存的地方——那是一處毫不起眼的歸心客棧,會合。
她們要去確認白長庚的解藥對其他人有沒有效果。
白長庚帶上了準備好的一些配好的解藥,她挑著最難引人注目的路線走,穿過七彎八拐的小巷子,來到約定的「歸心客棧」那裏,與司徒苑再次碰麵。
二人給被綁來的女孩子們和少許少年喝下解藥,他們雖然還在昏睡不醒,當服下解藥後去感受脈息,非常有效,情蠱的氣息完全消彌不見。
白長庚和司徒苑見了眼前景況,都沉默不語。
…………
過了幾天,司徒苑對白長庚發信表示,他們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沒有出現任何反噬,除去已然付出的那些代價——比如容貌、壽數等不會恢複,而情蠱本身,是可以完全解開的。
此時,二人可以確定:
解藥,可以解開任何人身上的「萬年春」蠱,除了石榴紅的。
即將入冬。
石榴紅暗中得知安饒那邊總是三番四次推脫,不肯讓白長庚解蠱,於是,這一天,她避開白長庚,親自帶著解藥,約見安饒。
“你這是唱哪出?”安饒和石榴紅在歸心客棧碰麵,不怒反笑。
二人正在喝茶,皆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石榴紅姣笑著道:“金罌兒還魂記。”
石榴紅驀然間幽幽拿出了解藥。
安饒哼了一聲,看都不想去看一眼。
“解開。”石榴紅收起了笑容。
安饒不依,佯裝喝茶,卻在放回茶碗的時候,一揮袖子清清淺淺把藥瓶打碎在地上,液體全部潑灑出來,滲漏了片片映照著的燭光。
她歪嘴笑著看石榴紅:“我就不喝,看你怎麼辦~”
石榴紅鼻子裏哼了兩聲,優雅地蓋上茶碗,作勢就要離開。
安饒狐疑地看著石榴紅,叫住她:“你也知道其中的絕妙好處吧,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蠱,你才能成為花魁的。”
石榴紅聞言撇下眉毛又揚起眉毛,一瞬間感覺很荒誕。她笑了半天,笑夠了,才輕蔑道:
“就算沒有萬年春,我也是最招人喜歡的那個。”
石榴紅憐憫地瞥了一眼安饒,又望了一眼地上打碎的藥瓶,起身離開。
“你休想獨占二少爺,”安饒怒目望著石榴紅的背影,
“這些年,我是見識到了。”
“憑什麼男人的心、金銀珠寶、那麼多人的愛都是你的?他們都歡喜找你見你,都爭著搶你,找你打茶圍,什麼好寶貝都舍得往你身上砸……解開……解開?把所有的東西都雲淡風輕揮揮手就還給你?!”
石榴紅沒有去回應她的任何一句話,隻看著潑濺出來的殘藥道:“安姑娘,將來可別後悔。”
安饒不無悲哀地輕聲道:
“你已經得到這麼多了,分我一點又怎樣。”
我隻是普通人。
你憑什麼讓我解開。
最終,安饒依舊拗著脖頸拒絕解毒。
石榴紅麵無表情撫摸門口的宮燈:“你就耗著罷。”
…………
入冬。
王蘭仙一時興起似的,把司徒苑叫到另一處「歸心客棧」。
她戴著臥兔兒抹額,溫柔地撚著桔梗紫的手指甲,給司徒苑泡了壺暖身的敬亭綠雪。
她說道抱怨著老石頭有的沒的牢騷和惱人的床事習慣,司徒苑已經見怪不怪,聽得有些耳朵長繭,昏昏欲睡,隻想馬上就走。
“……有些男人呐,朝秦暮楚的,都不好好憐惜手上的寶貝。一會兒想要這樣的,一會兒想要那樣的,也不怕來回跑折了腰。”
忽然,她滴溜著眼睛斜過來看司徒苑,
“你不會這樣吧?”
司徒苑聞言,微微警戒著眼神,麵色波瀾不驚。
“那天晚上,給石榴紅贖身的人是誰。”
司徒苑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支支吾吾:“我並不知情,蘭仙姐姐。彼時他隻說自己是白家人,不是麼。”
“哦~”
王蘭仙佯裝恍然大悟,繼續斜著眼睛睨她道:
“那麼,你到底是白家的,還是我這邊的呢。”
“絕無二心。”司徒苑冷汗直冒,立刻起身拱手,她有點兒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仿佛在聽著別人從嗓子裏擠出了這四個字。
王蘭仙笑著看她,意味不明地點點頭,眼色深邃:
“真是我的好幹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