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庚立即讓大家掩上口鼻:“礦中有屍氣,往下更甚。”
終於,來到了不能再深的位置,這兒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無論穹頂還是四周,目之所及之處,都是棺材。
洞頂上安插著整塊水晶的懸棺,接連成片。
男女老少,商賈官貴,都是麵龐鮮活,毫無痛苦恐懼之色,如同睡著了似的,永遠地在這裏安眠了——他們的身體和水晶礦脈完全生長在了一起,皮膚泛出晶體的光澤。
走到一處,裏麵不能再往前去了——大家都發現,身上的銀飾全黑了。
可是,黃皮子花應該就在前麵。
江浸月抱怨道:“哎喲,麻煩了。我要把貨送到裏頭那地兒啊!”
白長庚摸了摸脖頸,對木相留和涼曜道:“在外看著,我倆進。”
涼曜稍加思索便應允,如果她倆暈倒了,自己和相留小姐在外麵還能照應。
於是,江浸月馱著她的貨筐,跟著白長庚往深處繼續前進。
水晶有異常。
越往深處去,水晶的顏色越來越渾濁,不在折射任何璀璨的光線。
這兒別說是銀器了,連整片的礦脈和水晶,都在往裏麵延伸著過去,一路逐漸發黑,最深處什麼都看不見。
白長庚在接近礦脈邊緣的懸棺位置,發現了許多植物。
實際上,她們自從下來後,都被礦脈的璀璨奪目吸引了注意力,這一片是有不少植物花卉的——隻不過,長得形狀都很奇特,一簇簇躲藏在岩縫間,幾乎都是半透明的花瓣,就像晶體似的,也不如普通的花那麼鮮豔。
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黃皮子花,采摘了一些,收到腰間。
起身看江浸月,江浸月正害怕地看向深處。
白長庚問她怎麼了,江浸月手指作噓聲,讓她細細傾聽。
一種沉鬱又悲傷的樂器聲,像是遠古的號角,還有女人詭異的低聲吟唱,無法聽懂的語言。
白長庚也聽到了。
“我,我不敢過去。”她鎖緊了背後的貨筐,百般為難,估計前麵就是她送貨的目的地。
白長庚想了想道:
“我和你一同去。不過,告訴我你送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裏麵具體是什麼,這是王家人交給我的,說是「鴦塚」。”
…………
江浸月在白長庚的協助下,順利將王家托管給她運的東西送到了指定地點。
那兒本身就有一座懸棺了,似乎它一開始也並不在這裏,像是從山崖上移出來、安放到這裏的。
原來,她背著的貨筐上麵,都是類似貢品的香燭等物;江浸月把貨筐最底下的盒子拿出來,這盒子裏麵便是所謂的「鴦塚」。
「鴦塚」,最終和這個懸棺放到了一塊兒。
白長庚答應了江浸月,為她的貨物保密。
三人和江浸月分別,回歸江南。
白長庚不知為何,心神不寧。
在剛回來幾天的檔口,司徒苑在杏枝觀截住了她。
“白師兄,晚上來滿庭芳酒樓地下的歸心客棧。”
“要一個人來。”
司徒苑把「白師兄」三個字咬得很重,還慢悠悠的。
熟悉的危險直覺撲麵而來。
她知道了?
白長庚思忖過後,瞞著木相留二人,先去歸心客棧見司徒苑。
令她訝異的是,安饒居然也在——現在的她,和石榴紅根本毫無區別。
三人閉門談話。
安饒嫵媚地笑著:“如果當時不是拿夏岩秋要挾她,而是拿你,不知道她肯不肯赴那場鴻門宴呢?”
白長庚咯噔一下。
她在說石榴紅。
安饒故意在白長庚麵前展示了自己現在的一番模樣,接著,司徒苑讓安饒出去了。
司徒苑給白長庚倒茶,最近,她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眼上也沒有黑眼圈:
“如何,加上「水幣」之後。”
白長庚輕攥了一下手指。
她在用安饒現在的樣子挑釁自己。
「水幣」在司徒家了,還加入了「萬年春」蠱,怎麼回事?
“白師兄,我知道你的秘辛。要不要與我打個賭呢?”
白長庚沉默不語,司徒苑終究還是確定了。
隻不過,看樣子,司徒苑沒有把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告訴安饒,所以才讓安饒離開。
安饒以為的她的把柄,可能和司徒苑想的女兒身的把柄,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你若解得開萬年春蠱,石榴紅的肉體就還你;若解不開,她的魂魄就歸我。”
白長庚聽聞,定定地看著司徒苑。
“並且,你贏了的話,女扮男裝的事,我會繼續幫你保密。”
司徒苑意味深長地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