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雷聲充斥在天庭的各個角落,像是在示威的妖族大軍一般即刻便要傾巢而出。閃電亦毫不留情的居高臨下,與悶雷一起,整裝待發。
世界仿佛是將要被無邊的黑色浪潮吞噬,在無盡的窒息中,再也發不出一點反抗的聲響。
金碧輝煌的守仙門仍安靜的矗立著,隻是即將被妖族撕開一道猙獰的裂縫。
妖族的將領前插著一麵純黑色的旗,鮮紅的顏色變成一個“霄”字,在黑暗裏猖狂。
而在天庭的漢白玉門那頭自詡為無上神靈的人驚慌失措著無力的提起穿著的綾羅綢緞,不斷奔亡。
天君現如今斜靠仍在精雕細琢的龍椅上,隻是早已失去了氣息。
昔日裏彩雲環繞的天宮大殿,哭喊聲即將淹沒雷聲,震動天地。
此刻,凡人所向往的溫柔鄉,宛如人間煉獄。
於此同時,天庭的一處僻靜的仙鄉小村的破落茅草屋外,一絲來自混亂天庭的風也不曾吹過,幽靜得如同一灘死水。
屋子裏冒著熱氣的爐子不停的嗚咽著,試圖引起主人的注意。
在爐子的前方,端坐著正在對弈的兩人。
“大人……還是不同意嗎?”左側的素衣男子聲音沙啞,幹枯的手指落下一子。
那人的兩鬢斑白,鬆弛的皮膚裏深埋著千萬歲月,眼眉低垂,仿佛已經在做哀悼的準備。
右側的那人卻是不同。雖然白淨的臉上總是帶著和善的笑意,但仍會被上挑的眉梢與猩紅的唇侵蝕。她筆直的端坐,不停的用黑子敲擊著桌板。
“嗯……也不是。”她纖長的手輕輕一頓,放下棋子。
“我隻是覺得當年您讓我不要插手,現在您的好兒子做出這種事。這叫……天意。”
那老人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噎住了,剛要下下去的手懸在半空。
爐子仍在鳴叫,四周的風仍吹著,沙沙的。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說道:“天意……吾兒不孝,被妖族所惑。天庭蒙難,於大人也有不利之處。難道大人忍心?如今……如今……”
像是被人抹了脖子一連說了好幾個如今的老人不敢再說下去。
“如今,現在的天君,也就是你的兒子已經死了。您也快魂歸混沌了。沒辦法了,要請我幫忙,對吧。”
她心裏是冷笑一聲:“你的兒子被迷惑?還是……你啊?”
“天君死了,天族沒了主心骨,現在天庭那幫廢物絕對要完。”她的心恨鐵不成鋼的想。
她像是有點不舒服,挺了挺身子繼續說“這點小妖不足掛齒。你找我,肯定不止是為了這個。”
“大人明鑒。”
老天君眼膜有些黯淡了,盯著棋盤看了很久,手搖搖晃晃卻終於還是下錯了一步,有些懊悔的手在空中劃了兩下還是放下了。
她搖搖頭,有些無奈。“你賭輸了”
兩萬年前,老天君深感自己即將魂歸混沌,扶持自己有妖族血脈的二兒子上位,力排眾議。想要通過自己的教育扶持創造一個妖神和諧的局麵。
隻可惜,這隻是一廂情願。他那不爭氣的兒子本就不怎麼學好還被溺愛。愛上妖族女人。本來這又算的了什麼呢?誰知那個人是妖族皇室旁支“霄”裏的一名死侍。
誰會把死侍送進來?
野心昭然若揭。
老天君有些急了:“大人!”
還沒說什麼,他就猛烈的咳了起來,驚得屋外幾隻麻雀驚慌四散。
“落子無悔。”
當初老天君極其寵愛他的妖族後妃,偏愛於其子,才養成他的嬌淫放縱。
她又何曾隻勸過一次?
但是老天君絲毫不理,又覺得找個混血皇帝就可以平息妖神兩族的積年累月的仇怨。故而力排眾議立了妖神混血的二皇子為帝。
終於是埋下了苦種。
“我也算看著你長大的,怎麼這麼多年還是這麼的同當年一般。延年益壽的方法可不是保持天真。”
老天君像是等不及了,忐忑的咽了兩口口水:“我,是錯了。”
“不過,還不晚。”女人輕挑眉毛,她最後一子下下去,隨手一揮閉嘴了吵鬧的火爐,起身要走。
“禦靈大人!”,老天君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厲害。“我並非隻為了妖族才來找您的。”
“局已經散了,您還是回去吧。”說罷,便消失了。
不知道來自何處的風開始無情的吹倒著破茅屋外細密的墨色竹林,引起一片嗚咽。
唯有老天君佝僂的背還在努力的繃直。他深深凹陷的眼球緊緊盯著那盤棋,嘴角艱難地勾出了抹笑容,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顯得愈發猙獰。
“大人……我們對不起你啊。”
幾段麻雀的聲音在小屋殘破的頂上略過。天宮中被譽為仁君的那位天君,終將要魂歸混沌,離開這留戀之地了。
就在感到魂魄離散之時,眼睛猛的被一道光刺得發痛。清醒片刻,他才發現自己居然置身於一座恢弘大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