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晚,牢內越發漆黑,外麵天空黑得如墨一樣,攪都攪不動。

牢門外麵有蠟燭點燃,卻無濟於事。

尾韶摸索著,腳步虛浮,走到石床上。

糟糕的是,尾韶發高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手臂,可以確認的是,她發高燒了。

牢中獄卒同以往一樣,四處查看,兩人分頭行動。

按著上頭的吩咐,需要特別關照最裏麵牢房的那位。

胖一點的獄卒稀奇,一個快死的人有什麼好關照一下的。

她手放在腰間的刀上,懶散地逛著,想敷衍一下趕快回去。

尤其是這冬天,牢內本就潮濕陰冷,再加上死了不少人,還隱隱約約能聞到血腥的氣味,晚上就更覺得背後發涼。

她快步走過,牢房中發出半死不活地呻吟聲,一會弱一會強,讓人聽著惱火極了。

她不耐煩地踢了踢牢門,上麵的鎖鏈碰撞發出聲音,聽得格外清楚。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躺著的人,臉頰兩邊都是麻子,黑夜微弱燭火照射下有些可怖密集。

“叫什麼呢叫,要死了就給我閉嘴。”

地上的人依舊呻吟著,動都不動一下,麵龐凹陷,眼睛大得快要掉出來,麵色青白,呼氣多進氣少。

獄卒被嚇了一跳,啐了一口,繼續往裏走著,低聲咕喃著,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最近死的人怎麼越來越多了,下次還是換班讓她們來。”

她推開門,換了一根蠟燭上去,吹滅換下來的蠟燭,放在桌子上。

看裏麵的人已經躺下,獄卒有些奇怪,沒多想便關門走了。

見人離開,被子裏傳來咳嗽的聲音,尾韶低聲咳嗽著,腦中昏沉,起身靠在牆上,眼中發熱。

隨後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夜中寒冷,這水也冰得刺骨,卻意外地不覺得喝著難受。

一夜後。

外麵的光線照進來,尾韶眯了眯眼,緩緩抬手擋住眼睛。

冷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她撐著手起身,頭微微低垂,披散的頭發從肩上滑落下來,突然咳嗽了一下。

手臂上依舊發熱,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呼吸有些沉重。

牢門被打開,尾韶抬眸看過去,有些愣住。

“女郎?”

季連予大步走進來,看著床上坐著的尾韶,又四處看著這牢房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

“女郎這副模樣倒是少見,這個時辰還在床上待著。”

少年走近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女郎生病了”

他抬手想要碰她的額頭,尾韶動作有些緩慢地往後仰,避開他的手。

“你來做什麼?”

“如今我這個模樣,郡主應該放心了。”

尾韶聲音有些啞,平靜地說道。

少年也不惱,溫順的臉上帶著笑意。

“我來這裏,是想再問女郎一遍。”

“女郎願意娶我嗎?

“你那位未婚夫可是退婚了,如今我們兩個之間沒有其他人了。”

“你若娶我,我便讓你安全出來,你依舊是那個名聲在外的俞都雙玉。”

季連予聲音輕輕地,直接抓起她的一縷頭發,尾音有些撒嬌的意味,漂亮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她。

“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