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大戶除夕那天灑掃門閭,去塵穢,淨庭戶,換門神,掛鍾馗,釘桃符,貼春牌,祭祀祖宗,遇夜則備迎神香花供物,以祈新歲之安。
貼春牌也就是寫在紅紙上的福字,尾韶貼在門窗上,看了看送過來的屠蘇酒。
尾清晏正打算拿開那個瓶口,白玉的瓷瓶格外漂亮。
“別喝,你還小。”
尾清晏撇了撇嘴,塞回去,“迂腐,我不小了。”
“已經是可以上馬射箭的年齡了,誰家我這個年紀還被拘著不能喝酒,隻能喝奶?傳出去笑話。”
屠蘇酒配方為大黃白術、桂枝、花椒等中藥入酒中浸製而成,有祛風散寒、預防瘟疫的效果。
尾韶:“……”
“挺好的。”
“我們過去吧,時間不早了。”
年夜飯後,圍爐團坐守歲,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的水果和點心。
花生、瓜子、開心果,定勝糕、蜜酥、小蚫螺酥、 市糕、五色萁豆、炒槌栗等非常常見。
按常理來說,大人們話家常交流感情,孩子們追逐玩樂或街巷放鞭炮。
尾家尚且年幼的隻有兩個。
上了年紀的主君坐了一會兒,迎完神後說了幾句,便有些累的入了房。
沒了主君,其他人便也失了往日的和善。
一夜後,尾韶便被父親房裏的小侍喊了過去。
樹下,尾韶披鶴氅裘,一攏紅衣,火焰團花紋,於時微雪,於籬間被窺之。
她轉身看向剛剛發出木枝被踩發出來的聲音的地方,正待走去看看,卻被嚇了一跳。
一個打扮富家的少卿躲在小侍後麵,眼睛躲閃,臉龐薄粉。
“抱歉,我不是故意在這裏待著的。”
尾數退了一步,旁邊跟著她的小侍上前。
“這是正君的表侄,女郎。”
“少卿是迷路了嗎?”
尾韶聲音清潤,“讓我旁邊的人帶你去可好?”
正君表侄向來驕矜,眼底容不下任何比他身份低的人。
本被帶到這裏又迷了路的他心有不滿,看哪裏都不爽,此刻卻紅了耳垂,聲音軟軟的。
“好。”
又隨後補了一句,少卿走到尾韶麵前,白狐裘襯得人越發清淡。
“謝謝表姐。”
尾韶隨意應了一聲,示意旁邊的小侍去領路。
她自個轉身便回了自己的院裏。
“少卿,可是要去?”
怔怔看著她離開的少卿回了神,使了一個眼神給自己的隨從,眉眼帶笑。
“去姑父那裏吧!”
身材皆佳的小侍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少卿,眼底隱隱劃過一絲不屑。
隨後又走至前麵,領著人去了正君的院子裏。
少卿指尖將前麵的頭發勾至耳後,耳飾露出來微微蕩在了脖頸上,想起父親帶他來時說的話以及剛剛看到的尾韶的外貌,微微勾了勾唇。
起初他是不在意的,以為隻是虛有其表,更何況鬧了那麼一出。
至院落,少卿便被迎著坐在正君麵前,聽著父親和姑父兩人之間說的話,嬌嗔地抬袖遮住半張臉。
父親看了看他兒子這副模樣,想是兩人碰見他合了心意。
原本想要拖脫打馬虎的他笑意盈盈地提出了想法。
“表哥覺得安饒如何?安饒之前早就念著阿滿,說要來看看表姐,如今才得了機會過來。”
尾父輕輕抿了抿茶杯,放下來看著旁邊羞怯的閨中懷情男兒模樣,有些若有所思。
“安饒可喜歡你表姐?”
少卿一下燒紅了臉,“喜歡的。”
尾父笑咪咪地摘下手上的鐲子親昵地套在他的手腕上,“我也很喜歡安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