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後,兩人終於回到嶼城。
從火車上下來,徐言白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我要見趙一苒,你安排一下。”
“白哥,你是不是懷疑……”阿飛的目光落在徐言白的胸膛前,後麵半句沒憑沒據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徐言白聲音沉啞,“我們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胡亂猜測。”
第二日上午,徐言白接到趙一苒的電話。
“下樓吧,我現在在你家門外。”
徐言白撥開窗簾看向外邊,果然看見自家門口前停了輛白色的轎車。
趙一苒見徐言白緩步向自己走近,降落車窗,“上車吧。”
“去哪裏?”
“你不是想知道她的事情嗎?”趙一苒道:“帶你去見她。”
徐言白也不多言,躬身進入副駕駛座。
一路上,兩人皆沉默不語。
大半小時後,車子在趙家祠堂門前停下來。
看守祠堂的明叔見趙一苒帶著外人前來,連忙迎上前,婉言告訴她這是壞規矩。
“明叔,算不上壞規矩,他是我媽媽的堂弟,得知她去世了,特意過來給她上柱清香的。”
明叔半信半疑,但最終還是不再多說,走在前邊領著兩人往裏麵走。
趙家祠堂牌位琳琅滿目,行列成陣。
徐言白一眼就看見楚紅惠的牌位。
趙一苒拿起三柱香在蠟燭上借火點燃,隨後遞給徐言白,“既然來了,就給她上炷香吧。”
徐言白雙手接過香,,雙手橫舉過頭,繼而順勢從額、口、心輕觸三下,最後把香插進香爐裏。
“她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這重要嗎?”
“你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麼的。”
“知道。”趙一苒伸手戳了戳自己胸膛,“你想知道此時在你身體裏跳動的那顆心到底是不是她的?”
徐言白讓人調查楚紅惠的死因,得回來的消息是——楚紅惠去世的那天,跟他做心髒移植手術是同一天。
他並不相信這隻是一個巧合。
“如果我說是呢。”趙一苒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是不是會拿刀剖開自己的胸膛,把這顆心還給她?”
徐言白臉色沉了幾分,隱隱有些怒意,“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為什麼一定要刨根問底呢?”
“我從來都不喜歡當糊塗人。”
趙一苒迎上徐言白的目光,不徐不急地道:“活人的心髒不能捐獻。”
徐言白猛然往後退了兩步,幾乎要站不穩。
也就是說楚紅惠是有預謀式自殺。
因為心髒脫離身體,人會很快死亡,所以任何人都不可以采用活體進行心髒捐獻。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幹這種蠢事?”徐言白怒聲道:“我不需要她來救我。”
“她瞞著我們所有人計劃著這一切,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趙一苒的聲音頓了頓,“我承認她是愛慕虛榮自私自利,為了能過上好日子,不惜拋夫棄子,可我想在某一個時刻,她也是後悔當初拋棄你的,否則她也不會豁出去用她的命來換你的命。”
徐言白不說話,麵色沉得可怕。
趙一苒心情沉重得厲害,“我想她也並非是想求得你的原諒,她隻不過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徐言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走出趙家祠堂的,隻知道自己整個人都渾渾噩噩,似身沉浮夢一般。
他這一生,被拋棄,但又被挽救。
到最後,竟然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恨。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地倒退,徐言白的耳邊不斷回響趙一苒剛才跟他說過的話——
“徐言白,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已至此,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辜負她的一片好意,請你替她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