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二十二年春。

“小姐,老爺再過幾日就該回來了。此時萬萬不可再隨意出去了!”

一個書生打扮的“公子”領著個小廝正從江府的後門偷偷溜出來,公子一邊左顧右盼以防府中人發現,一邊把手指比在嘴上示意小廝噤聲。

“小點聲!我爹十日之內不會回來的,還有在外麵要叫我公子!”語畢,她轉身就走仿佛此地不宜久留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京城有名的商賈江家的嫡女,江芷。

京城人都知道,江家的嫡女自小麵容姣好,天生聰慧。不僅琴棋書畫女紅樣樣精通,連普通男子都不能輕易學會的天文算數她也掌握得很好。雖是商賈之家,可禮儀姿態頗有皇家的風範。可幾乎沒人知道,江芷其實是個天生好玩的性子,時常背著府中人溜出去瘋玩,為了防止他人認出,便常常女扮男裝。有時去茶樓聽書也罷了,可近來性子愈發野了,竟還涉足酒樓,甚至跑去山上狩獵!

今天也是一樣,趁著江府老爺江明海去蘇州做生意,她便又動了出去玩的心思。

江芷在街上闊步走著,臉上貼了假胡子,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男子姿態,甚至還吸引了幾位小娘子羞怯的目光。倒是她身旁的小廝看起來唯唯諾諾,神色緊張。

“小......公子,要是被柳姨娘她們知曉了,老爺回來她們一定是要告上一狀的。”這小廝正是江芷的貼身丫鬟——春花。

春花說的不無幾分道理,江府的正夫人也就是江芷的母親因生她時難產去世,在她六歲時,江明海迎了這位柳姨娘進門。為了彌補江芷從小沒有母親的陪伴,柳姨娘沒有扶正,一直是個偏房。大約也是這個原因,柳姨娘對江芷十分苛責,江芷有一點做的不好便要向江明海告狀。此次出逃,等柳姨娘發現了免不了又被江明海臭罵一頓。

江芷並不在乎這些,她生來隨性向往自由,況且她到底是江府的嫡女,旁人也不能將她如何。

今日逢集,京城裏到處都是人潮湧動的情態,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富家子弟都願意出來遊玩。攤販叫賣,茶樓說書,花樓歌舞......好不熱鬧。不過這並不是江芷想要久留的地方。

她快速穿過密集的人群,向著京城外沿的陽山走去,春花差點跟不上她飛快的步伐,隻能勉強追隨著她飄逸的衣袂。

此時正是驚蟄之後,萬獸複蘇,正是狩獵的好時節。

到達陽山之上已是晌午了,茂密的樹林中到處都是靜悄悄的,隻能聽見鳥鳴聲,並未發現什麼獸物的蹤跡,恐怕還要往深處走走才能尋到獵物。為了簡易行裝,她甚至未帶箭矢,隻配了一把隨身的匕首,不過對於普通的獵物來說已然足夠了。

她沒有停下腳步,行進的速度越來越快,不知不覺已經將春花拋在了身後。

另一邊,廣濟堂新任的小郎中許言澈也在這陽山上采藥。冬天藥材少的可憐,大雪又封了山無法補給藥材,好容易等到春日了,更要抓緊時間采藥。

許言澈是廣濟堂最負盛名的郎中許廣文撿來的養子,許廣文心係天下不曾婚配,不知是誰將一小嬰兒放在廣濟堂門前,這便讓許廣文有了唯一的孩子,許言澈。說來也巧,許廣文未曾刻意培養,但許言澈似乎天生對藥材十分感興趣,而且記憶力極佳,隻要觸摸過一種藥材,再細細聞過味道,便能記住這種藥材的名字,屬性,以及這種藥材的用藥方法。久而久之,許言澈也就成為了廣濟堂的小郎中,年方十六可行醫之術不輸成人。

許言澈背著個樸素的背簍,在叢中細細分辨著各種植物。

忽然,他聽見不遠處似乎有什麼異動。

是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