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河南西邊的一個小村莊，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五，這天村子像往日一般寧靜，隨風飄搖的老樹，淡淡的夕陽灑在小路上，村民們大都吃完了晚飯，都搬著小板凳往村東頭的那塊空地上趕。今晚據說是一個南上來的戲班子在這裏駐戲台，等天暗透了，要來一出。
這對不曾出過遠門，愛看熱鬧的鄉裏人而言，堪比上趕早集。對村裏的一些年輕人也是如此，李謹也在其中。他是從小的莊稼人，說是莊稼人，他倒也識字，在那個年代，算得上有文化的。李謹打小被奶奶拉扯大，他不像別的孩子那般好奇，也從未問過自己的父母在哪。隻是他心裏知道，跟奶奶一起安安穩穩的生活，這二十多年無風無雨，不說沒見過什麼大世麵，都這樣過來了。
晚上，月亮從樹上竄了出來。戲台早已搭好，紅色的慢步從鐵架上高高垂落下來，將戲台裏麵的場景封得嚴嚴實實的，什麼都看不見。台底下的人擠的是人山人海，前麵的一推離戲台靠的很近，探著腦袋想瞧見裏麵的樣子。一些老年人坐在地勢較高的垂楊柳邊上，遠遠地嗑著瓜子，閑嘮著嗑。
“要唱哪一出子？”李謹在戲台前麵靠後的人群裏站著，這戲班來村子裏也沒做什麼宣傳，要想也應該是唱的名曲，不然也可能是名角。
“哇！看來我們今天來對了。”李謹聞聲望去，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招呼著後麵幾個男男女女過來，看樣子是個城裏來的學生，因為李謹從不認得村子裏有這幾副麵孔。
“走了一天了，還以為這地方沒啥東西呢？”那群學生裏一個女的對剛打頭兒的那個男的說道。
“有空位！”李瑾旁邊有兩個空著的長板凳，看樣子是小孩子搬過來看戲，不過坐不住，到處跑著玩了。
那些人也沒有顧忌，直接坐上去了。說罷，打頭的男生向旁邊站著的李瑾點了點頭。
“無愛，你說......”李瑾準備問他們幾句，那個女生突然打斷了他。
不過沒等那個女生繼續說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戲台子上吸引。一陣古典的雅樂從帷幔裏邊傳來，像是仙樂貫耳，咿咿呀呀的唱腔聲後，垂簾拉開，一個看著像花旦的女子邊唱邊擺弄著手勢，朱丹淺唇，眉目流轉，轉過一絲淡淡的愁怨。
“想往事，心田滿愁怨，殘花敗柳空餘恨，恨那落，那落清秋之佳節，回光流轉，轉落那閨樓蛾眉遠......”女子的眼光瞥向戲台下方的眾人，不知為什麼，李瑾看著那是一種從心底裏發出的哀怨。
一會兒，台上又出來了幾個小角兒，男男女女的都有，看動作像是在勸說女子，期間，不少有銅鑼敲打的聲音，李謹沒有聽清楚女子的唱腔是在說什麼，隻是覺得那聲音莫名空靈，不像是人唱的。
“大哥，這是哪一出啊？”剛才那個男的忽然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