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寢室,目光落在那黑尾蝴蝶上,呼吸一滯。
它正落在柳蘭床鋪旁邊的白牆上,那裏貼滿了柳蘭的的作品,不同種類的蝴蝶。它覆蓋在一隻紅色的蝴蝶上,遮住大半。
我看到它周圍的一張黃紙上,寫著那些算命的話語:“夫粢盛之質,罪穀神也,束兮困兮。亦蝶之命,辟火辟水”。
我輕手輕腳來到陽台,彎腰蹲下來去看那腳邊的盆栽。我不知柳蘭種的是什麼,那黑色的土壤裏有蝴蝶落下的殘繭。
淚水落到土壤裏。
我的心仿佛在融化,在滴答。
我回想起最近的一切,她的周圍處處充滿了蝴蝶。
因為太喜歡蝴蝶了,所以她的生命中處處都是蝴蝶的痕跡。
生命的流逝,關係的消散,她的意識散盡,一切散盡,我不相信神。
我覺得去了就是去了。
沒有來世。
我不知道一個生命的過往,所以離別時太過茫然,我不知怎麼悼念。
我不知於此我做什麼該是好的,不是對的,沒有對的。
怎樣才好,才不後悔。
也許,知道那所有的過往,又太過沉痛。
是的,她不需要我如何悼念她。
但我需要告別她,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麵,最後一次告別。
也許我會再一次走在那條路上,也許我會回憶起那些相處的快樂,也許我會站在她的墓碑前,看著那張黑白照,不知作何感想。
但現在,將要是最後的告別。
我想,我會拉著陳璦和趙簡簡一起拍一條vlog,以此紀念這段友情。
我想,她應該是笑著離開的,高興地看著那輛衝上來的車,她不喜歡這裏。
是巧合嗎,是注定吧。
她綠燈時過馬路,她沒有躲避。
她想告訴我那是天堂的使者。
我抹著眼淚抬頭,發現牆上的黑尾蝶不見了。我掃視牆麵一周,沒有它的蹤影。我仰頭看著天花板,也沒有。
仿佛剛剛是我的幻覺。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回頭看著陽台外的世界。一束光穿過,造成光影的分離。
梔子花盛開,還未凋零。地上的綠草細細密密地長著,在一處圓台石井蓋停住,石頭上有一筆苔蘚,暗綠至極。
幾天過後,我們三人在校園附近取景拍攝。
我在寢室裏找出曾經撿到的破爛棕色繩網,因為要經常拍視頻造景,我會保存一些奇怪材料。
我來到一塊破敗老舊的土牆前,它的上麵布滿一些裂痕,我想辦法用了三根杆子把繩網架起來。
趙簡簡穿著黑色的衣服,包裹全身。她的臉上塗著閃粉,並沾有四隻蝴蝶,遮住大半的五官,讓人看不清她的輪廓。
我們手機裏沒有她單獨的照片,她也沒在自己的網絡空間上上傳,vlog有兩個景隻能用趙簡簡代替,表達意境。
陳璦拍了五秒視頻,逐步向前,然後停下來。我們一起將事先準備好的鮮花插在破敗的繩網上。網洞有大有小,我們盡量把兩邊插滿,突出中間的人形。
陳璦再次拍攝場景,趙簡簡雙手輕握繩網,臉上沒有神情。蝴蝶在色彩繽紛的花朵包圍下,仿佛將要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