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那年,喬歸身著天價婚紗,出現在婚禮上。
不管彩禮,還是行程都置辦的非常隆重,以至於戴鑽戒時喬歸有些手抖。
銀白鑽石鑲滿了婚紗整個腰圍,肩膀上還頂有一座鑽石小熊鐫在上頭,光爍映襯之下,格外閃耀。
這要是躺在那兒,不得硌一身疙瘩,穿不得,穿不得!喬歸心裏寫起小作文來。
婚禮上她看起來姿容美豔,婚紗著實格外襯她,驚鴻一瞥間,足以動人心魄。
那天,外麵風頭很大。新聞頭條上“平凡女孩傍上晏家天之驕子”之事連夜衝上熱搜榜一。
殿堂裏。
外人眼裏向來冷漠又不可一世的晏池,人設崩盤。他低下頭,麵頰緋紅動作輕柔地吻上一位女人。
這男人名聲向來是一臭到底,既不是正房太太生的,性格又比較孤僻,從小受到不少議論和外界打壓。
不過盡管如此,這些到了喬歸耳朵裏,她肯定當場會一臉鄙夷,抱怨:“又沒搶他家大米,揪著別人使勁黑是吧?真是沒事找事,鹹吃蘿卜淡操心,一群**。
那些婚禮流程把喬歸弄得迷糊不清,她眼中隻看得見晏池,落在眼中實在是養眼。
他的手,腰、臉蛋、背影,都不曾離開過喬歸視線。
這種無聊又吵鬧的場合,也就他養眼多了。喬歸心下無聊,一隻手已經摸到腰上,嚐試把鑽石摳下來。
婚禮上請來了不少陌生人,沒有一個喬歸熟識的,她幹脆連個笑臉都沒有陪,全程幾乎都一個表情。
新娘得行為和表情,惹得底下人目光很刺眼。應該會有人在底下叭叭,不知道怎麼罵喬歸呢……
說她高攀可以,但又不可以,雖然是實話,但她不愛聽,所以都*閉嘴……
兩個人隻上過同一所高中,著實是沒有很大感情。
喬歸也驚,沒有想到會如此隆重。她自覺配不得,不辦婚禮都成,反正都無關緊要……
結果辦上了豪華盛大的婚禮,他們同攜手在教堂上宣誓。
光束同時打在二人身上,顯得他們極為登對,郎才女貌,天生有情人般。
喬歸順著光斜過眼瞄他,他身上穿著西服,端正好看。他寬肩窄腰,西褲襯得臀部有點翹,長腿在其中被修飾著。
隻是輕微貼近他時,就依舊是那股氣息,清冷又文氣,感覺像早晨的森林,格外舒服,寧靜。
一到這種時候喬歸就什麼都不會想了,她變得呆鵝一般麵板無情,愣看眼宣誓。
隻是隱隱感覺被底下人用眼神嘲笑了……
喬歸這廝才不會在乎這些無聊的人,她在心裏已經個個鄙視過了。別人可以鄙視她的行為,但她一定要鄙視回去。
婚禮結束第2天,他們乘飛機回了A市,抵達晏池家。
沒多去注意外形,大抵占了自己房子好幾倍……
前腳剛邁進大門,喬歸的腳步先是後退,半個人都藏在硯晏池身後。
這還是喬歸第1次來到他家,喬歸不禁會心中感歎!
她雙眼發亮,表麵拘謹得隻敢躲到晏池身後,腦袋卻迫不及待的開始往外探。
“晏池,我忽然就有點寄人籬下的感覺了。”她盡量平靜的說,手上輕輕扯了扯晏池衣角,這是在催促他呢。
這樣大膽又害羞的她,實屬顯得有些扭捏。
晏池正偏頭看她,聽到這話,不由得身體一頓,眉間展露出幾分陰鬱。
接著有幾分涼的話聲從一旁傳來:“……這是我們的家,你不用有這種負擔。”
話是這樣說,日後做了晏池老婆,行為和做事都要拘謹起來,確實沒了自由。
“……可不就是寄人籬下嘛……你是不會懂的。”喬歸努努嘴,繼續表達自己的思想,不顧得晏池。
她順著眼前人身子垂下眼,掃視一通。似乎看見了什麼想玩兒的。目光順著滑向晏池腰上,她把臉低湊上前,用手指尖勾起藍色帶子,往外扯了扯。
顯然,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裝飾綢帶罷了。她顯得有些失望。
以為在這種裝飾下,這樣的能從裏麵抽出來,供人牽扯嗎?
思緒有點扯,喬歸打了個冷顫,冷不丁搖搖頭。
高中時喬歸是晏池學姐,晏池對她一直挺容讓的。他本性實則儒雅冷靜,能容忍喬歸一切小動作。
晏池沒帶什麼感情,抬手放到了喬歸頭頂,輕柔地拍了兩下。
這是他所認為安慰的樣子,很簡樸,效果好像也不怎麼到位。
“你這是幹嘛……”喬歸自然不解其意,眨巴著眼睛望向他,她站直身子,望著他直勾勾看。
晏池麵上飽含著暖意,氣質也溫柔起來,這張臉上本著白玉無瑕,此刻看著更親近了。讓喬歸想起來了童話裏的王子。
把他畫在畫中……她心底這樣想。
喬歸地心跳順著那張臉慢了兩拍兒,跟隨著對方投來得目光,盯地注神,目不轉睛。就像看到了什麼美食,不舍得移開。
兩股目光交彙在了一起。
“……你……”
眼前人嘴裏卡了句話,頓時語塞起來,匆匆劃開眼神,轉向看了地板。
現在隻能看見這張臉,卻不能仔細看那雙眼,真是不稱心。
這小學弟又這般拘謹了,果然還是以前一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要顯得於他親近點才好嗎?
喬歸打量了他一陣兒,突得嘴裏嗤笑一聲,刻意離遠了晏池,“既然我回我自己家,讓我轉轉可好?”
心裏想著:先放放他,畢竟他看起來真的很可愛。
不等晏池回應,這女人便像個小孩一樣蹭地轉身,溜煙跑走了,隻留下一個略顯匆匆的背影。
晏池恍神了一陣,隨即笑了一下,眼底盡顯無奈。他輕輕搖了搖頭,腳步從容地跟上她。
這棟別墅規格固定繁雜,是由晏池那個如假父親般的挑選來,是合那個父親眼光,晏池卻不大喜歡。
一樓是會客廳,旁邊挨著是廚房。進大門直走能見一座白玉樓梯,梯形轉著彎盤至二樓。
喬歸溜上樓梯,躥至樓上。
二樓走廊上邊有位老管家在守著,老人微微彎著腰,手上拿著冊子,另一隻手用筆在上麵寫著什麼。
他同許多老人都一樣,一臉滄桑模樣,眼窩凹陷下去,皺紋布滿的臉上顯得有些和藹。看起來並不像是人駝背,感覺如若需要,能挺得很筆直,透露出氣度。
她徐徐湊了過去,好奇地探頭去看本子。老管家看了她一眼,眼皮又沉了下來,繼續看向本子上。
“夫人好,有什麼您盡管說。”
平時見了陌生人,她多少會怕生,但她又一向對看起來和藹的老人有親近感。
執著下巴認真思索了一陣兒,她附到老管家耳邊,小聲得秘密詢問:“哪個是你們家少爺的房間呀?”
老管家有些上年紀,剛聽到時,他的耳朵還有些泛聾,後麵低著眉愁了會,才認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位老管家先是瞥了一眼後麵跟著的少爺,於是很配合的低聲說話:“夫人,少爺的房間正是盡頭最後一間。”
“哦!”
喬歸應了聲,像做賊一樣回頭瞄了一眼,此時晏池還呆站在身後時,望著自己背影出神。
回過頭,她猛然向走廊盡頭跑去。
對方怎麼也想不到,這是何意?但念頭放到她身上,好像也說的通了,她是個沒有條理的人。
晏池回過神,沒有急去趕上,隻是緩步走著。
那個任性的身影闖入了自己的臥室,然後順手還把門帶上了。
關門聲“哢嚓”響起,聽得他腳步一頓,腦海裏空白一陣兒。
踱步到門前,他動作緩慢起來,輕輕握上門把手,打開了自己臥室的房門。抬眼就看到了喬歸。
她的存在一向很亮眼。
喬歸雙手叉腰,光腳站在床上,總算顯得比晏池高了半個頭。
光線從一側未完全拉好得窗簾裏跑出來,落到藍色床單上,也把屋裏頭撐亮了。
屋子裏整潔又敞亮,喬歸與這些個場景格格不入,光是看起來,就不著調理。
見到對方到來,她站在床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般環顧了下周圍,才又把視線鎖定到了晏池身上。
她有個大想法……
“從今以後,你還有這張床都是我喬歸的啦!”她先是很鄭重宣布。
兩隻小腳深陷在床單裏,其中一隻趾高氣揚地點了兩下,接著她垂下眼俯視著晏池。
以王者姿態麵對他。
晏池麵上依舊如常,沒有什麼表情,看起來有些冷漠,隻是定定的望著她。
瞧著他深邃迷人的眼睛,眼瞳裏閃著光點。為了彌補不久前的不稱心,喬歸逐漸壞心思大起。
喬歸曲起幾根手指單手扯下了自己外套的一邊,裸露出肩膀來。她眼裏看起來很清澈,泛著幾分好奇。
晏池有一點心領神會,她開始要拿他練手了嗎?自己還不會跆拳道呢……
很早時候,學校裏就有傳聞:喬歸學姐喜歡跟別人過招,比比誰能打得過她。她自己稱這是為,“友善比武,養筋養骨~”
不過好像是會錯了意。
她用極其變態風格的語氣開口道:“床倒是有了,昨晚什麼都未做,你就不期待什麼嗎?”
白皙又性感的一個肩膀暴露出來,順著肩膀,目光滑到她脖子邊來,鎖骨深陷又突兀。
他心中下意識想道,太瘦了,也該多吃些飯吧……
外邊套著米色白外套,裏邊是吊帶白裙,材質並不單薄,長裙沒過膝蓋,是她的穿衣風格,她一向喜歡裙子,卻不喜歡短裙。
赤裸裸的挑釁,語氣聽起來很任性,也是她的風格——
晏池挑眉,略顯意外。
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隻看見喬歸站得還是很高,她看起來有點不高興,兩彎細眉都皺了起來,嘴上抿成了線。
他幾步從原地跨至床尾坐下,還未敢有什麼動作。喬歸湊上來跪在他背後,側過頭,猛然去啄晏池的臉頰,動作輕柔又利落。
晏池迅速反應過來,心猛烈晃了晃。他眼睫微微顫抖起來,雙頰和耳垂不斷蔓延紅潤起來。
在略顯遲鈍中他扯了扯胸前的領帶,有些卡殼地動著身,大手把喬歸扣到身下。他很牢貴的盯著這張臉,雙眼情迷起來。
“阿歸……”
晏池低低呼喚了一聲,俯下身肆意又纏綿的與她接吻起來。
有了喘氣的功夫,喬歸在迷情中微眯著眼,嘴裏格外嬌嗔地問道:“你們怎麼都喜歡這種稱呼啊?”
她性子一向直來直去,問了也隻是出於好奇。
“阿喬被他占了,我不喜歡……阿歸,更好聽一些……”
這回答讓喬歸心裏莫名有點堵,她眼神中含起冷光,不過隻停留了那麼一瞬。
兩人吻技都顯得青澀,剛開了葷,隻知道如何纏綿,如何來。
結果晏池是真的格外敏感,臉和耳朵都一直紅紅的,像一隻害羞又溫柔的小白兔。
“我喜歡你叫我阿歸……等下等下,為什麼扯這麼光……?”
“哼……”
晏池輕“哼”一聲,繼續扯她衣服。
喬歸說得大膽,實則主導者更多是晏池,晏池又顯得清澈笨拙……
對喬歸本人來說,這些和誰在一起做都無所謂,但晏池光長得就格外迷人,恐怕足以看一眼,她就得為他著迷,沉醉。
在學校時,外人眼裏,他一直像披著皮的狼,但好似在喬歸印象中,他一直都更像無辜的小貓。
在喬歸眼裏,永遠隻有自己最重要,但這個人,好像在以前就非要留下印象。
她不喜歡記住別人,無關就算了,還特別占腦容量。
…………
事後,喬歸早就昏頭巴腦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喬歸被抱離了床榻,晏池還在對她上下齊手,脫掉她身上執意殘留的襯衫。
這件襯衫,還是從晏池身上搶奪過來的,她罩在胸前,死拽著,跟那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樣。
由於脫光真的很害羞,於是喬歸非要撈著最後一點強扯在胸前,即使這麼做毫無意義。
喬歸累得懶睜眼,在被環抱中,伸出了雙手,隨意推搡了兩下,結果觸碰到了饒有彈性的肉脯。
她壓低眉,哼哼著:“小心我起來懲罰你……”
說完了混亂的話,嘴上還“嘿嘿嘿”癡笑了一陣。
潔癖使得他一臉無奈,不然他一定會睡不著。又不能因為自己影響她作息,才主動帶起她。
晏池什麼話都不說,很平靜地環著喬歸的細腰,帶著自己和喬歸落在浴池裏清洗。
迷糊間喬歸聽見晏池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節操還任性。”
話音聲意外得溫柔,她倒是很少聽到他同自己這樣說話。
回憶有點長,不過依舊清晰……
七年前。
教室裏亂糟糟的,吵鬧聲和翻書聲都混亂摻雜在一起。
一片嘈雜中,一段格外洪亮的聲音傳過了整個班級。
“想不想聽聽姐姐我今天收集到的八卦呀?”少女扯著嗓子抬高音調,頓時吸引了班上不少同學注意。
很快有同學跑過來應和。
“學委大小姐,你有什麼瓜,盡管抱來!”
她這麼一呼喚,班上大多同學都朝她這裏看來。
接著,不少動靜傳了出,更多是椅子被拖來拖去的呲啦聲,一套操作瞧起來很熟練,許多同學都搬著凳子坐到了諾優跟前。
一些同學站著,落在身後,一些同學凳子都搬來了,還有一些目光把集中在那裏。
捧場的人非常多,這是專屬於她諾優的常態,是的,她覺得自己很優秀!
她確實也很優秀——
諾優眼見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自己,她幹脆不賣關子了,清了清嗓子,宣布道:“那我開始講了啊!”
“我們學校新來了個轉校生,長得超級無敵帥!”
諾優坐得高,她坐到桌子上晃悠著雙腿,得意的很。底下的同學紛紛不買賬。
“諾大學委,你什麼時候講的這些個八卦這麼沒意思了,專注帥哥了?”
“帥哥怎麼啦?我們女孩哪有不愛看帥哥的?”
“少以偏概全啊!”
“帥哥很重要嗎?再說我們是聽的八卦,好吧!”
“行了行了,你們快停,我向來是那麼無聊的人嘛,怎麼會隻打聽到這一點?”諾優有些煩躁的抓抓後腦勺。
“就是呢,這個轉校生是因為打架轉來的,這還不那麼稀奇,但他可是,揍了一班上的人!”
大課間沒什麼事情,聚集性很強。
喬歸溜達到諾優班上來玩,自從跳了一級之後,就很難和諾優在學校玩上了。
本來喬歸不愛聽閑話,但一聽到打架這個字眼兒,頓時注意力就被吸過去了。
她駐足在門口不遠處,由於背對著八卦處,沒人注意到她。
“聽說原本隻是兩個人在爭執,但是不斷有人來維護這個同學,然後這個轉校生就誰敢維護就來揍誰,動作可猛了。結果班上的基本都揍完了!”
“啊?看來他在原本的學校挺招人嫌的,整個班上都沒人去幫他的嗎?”
諾優馬上回:“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他就是晏家長子,晏池!”
此名一出,底下傳來一陣唏噓聲。
“我說呢,聽說就這個晏池整天擺著臉色,都不帶有社交圈的?”
“可不是嗎?而且早就聽說他有病了,從小就愛暴力動手,還不愛講話?而且……”
有同學附和著。
“新聞上都有的!”
“就我不看新聞啊!”
本來聽說群架這種事喬歸挺興奮的,一聽到這種還沒認識就隨便評價的互聯網內容,她瞬間就覺得沒意思了。
她剛抬腳準備向後頭走,還沒到門口,被一陣熟悉聲呼喚回。
“哎,喬寶,你怎麼要走了?剛就注意到你在聽了。”諾優跳下桌子,擠開人群朝喬歸走去。
聞聲喬歸很快調回頭,由於不是自己班,她隻好站在原處等諾優。
“我可不愛聽這種閑話,但如果是關於打架的話,我還是挺有意向聽的。”喬歸臉上掛起笑,同諾優敘起話來。
諾優滿臉興奮的要給她講另一個聽到的故事,手上已經拉上了喬歸:“那我還真有,還有恐怖故事呢!”
“不公平啊,諾優,你既然有故事,隻給喬校花分享了!”一個矮個子的小女生湊上來,臉上掛起欲哭無淚的模樣。
她又白又胖的小臉上做出矯揉做作地表情,不顯得刻意,反而有些可愛。
“果然,像我們這種長相普通的是配不上你的故事的!”這位同學做戲越做越上勁,還偽裝起來用袖子擦眼睛。
“你這是什麼花!怎麼能跟我家喬喬比?”諾優裝作凶起來,順帶瞥了一眼她。
一旁同學都圍過來看笑話,湊過來咯咯一陣笑,場麵頓時更加熱鬧。
喬歸最怕一群不相熟的人圍到一塊,一到這種時候,她就緊張到直想發抖,自己的手已經開始不受使喚了。
她轉身要帶上諾優往教室門口躲去。
轉臉間,一位少年與自己撞了個四目相對。
那張臉長相清澈秀氣,秋水似得杏眼水靈幹淨,狹長的眼尾上挑著,有些勾人。
一時間裏,喬歸有些發愣,被迷住了眼,班裏也跟著霎時寂靜起來。
男孩站在那裏,成了被圍觀的猴子,活像移動景點。
他整個人瞬間變得木然起來,身影瞧起來呆然清淨,添了些許可愛。
“……我是新來的同學。”
男孩語氣涼薄,很是有距離感。他整張手都在緊緊捏著肩上掛著的書包帶,黑色條紋帶子被攥得扭曲皺褶。
“……你好啊,你就是晏池,對嗎?”喬歸率先開口,用手還一邊打了招呼,打破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