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十二歲的謝行雲就在同伴的鼾聲裏,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跑過長廊,來到新生弟子院落外的溪流旁邊。
“困死了。”他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蹲下身子,鞠了一捧溪水囫圇洗臉。
然後開始每日的訓練。
“密~一~以~冒~嗷~襖~”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
作為一個現代夜貓子,謝行雲自然是不習慣早起的。
無奈人生如戲,原本是個翻唱區主播的他,一朝穿越到修仙世界,成了樂修門派的弟子。
古箏、揚琴、笛、簫、塤、箜篌等等古典樂器,他沒一個會的。
他就會吉他和口琴。
怎麼辦?
為了通過不久後的入門測試,謝行雲思來想去,決定劍走偏鋒。
音樂嘛,誰規定一定要奏樂?歌曲不也是音樂的一種嗎?他自己唱不行嗎?
於是,就有了他天沒亮,就偷偷起來吊嗓子的一幕。
“哆來咪發唆拉西~~哆來咪發唆拉西~~哆~~”
伴隨著他的歌聲,音律融於靈力之中,於虛空凝出潮水一般的實體,隨著音律起伏騰湧翻覆,牽引出一道接著一道的朦朧白光。
道道白光稀稀疏疏環繞在他周圍,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輕薄的白紗。
而隨著謝行雲停止哼唱,靈力伴隨音律消散,這些白光又漸漸消散於清晨的霧氣之中。
不知不覺,日出東方,曉霧將歇,猿鳥亂鳴。
溪流倒影中,俊俏的少年苦大仇深地歎了口氣,然後從寬大的袖擺中取出兩團棉花,塞到耳朵裏。
緊接著,一聲古樸悠遠的鍾鳴聲響徹整個仙門,遠處山林裏鳥群逃命般地高飛跑遠。
靈音宮的早課,開始了。
各種各樣的音樂齊聲奏響。
有如清風穿林,有如狂風怒號,有如溪水潺潺,有如河海奔騰,有如豔陽高照,有如白雪皚皚……
若是單獨選出其中一種,也許都能感慨一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但這些各具特色的樂曲雜亂在一起,那隻能說是對聽覺的一場慘無人道的鞭笞。
哪怕謝行雲耳朵塞著棉花,也無法完全隔絕這些嘈雜的樂聲。
“不愧是靈音宮一大特色啊。”
主打就是吵和亂,專門鍛煉樂修在“鬧中取靜”的能力。畢竟樂修在戰鬥中,可不能安安靜靜在一處撫琴吹簫的,越是危機越要靜心奏樂,用音律引動靈氣來戰鬥。
少年感慨一番,然後輕咳一聲,借著這些嘈雜的聲音遮掩,對著汩汩溪流,張開嘴巴:
“喲!——
大山的子孫喲!——”
歌聲激昂,響遏行雲,嚇得附近溪流中的魚兒紛紛逃竄遠離。
其中幾條有靈性的,還憤憤地甩尾朝少年拍水。
但濺起的水花,還沒落到少年身上,就被歌聲引動的白光給阻擋,蒸騰成霧氣消散。
少年看著此現象,邊唱著,邊拿出紙筆記下這一特點。
……
一直到古樸悠遠的鍾聲力壓群雄,再次響徹仙門,籠罩整個仙門的陣法啟動,將雜亂在一起的音樂分散隔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