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病房內並未著燈,唯有窗外照進來的微弱燈光。
涼風習習,白色的窗簾肆意飄蕩著,病房內傳來“嗚…嗚嗚”的哽咽聲。
元榮麵無表情的飄蕩在空中。看著病床上的自己被戚翎瀟緊緊地抱在懷裏,哭著、喊著……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玉珠般砸在元榮的身上。
病魔已經將她的身體折磨的不成人形,枯瘦如柴、麵目全非。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何戚翎瀟還能抱著這樣的她哭的撕心裂肺。
她,死了。
她死在了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手上。猶記得死前的一刻……
“元榮,元氏集團的女總裁,是不是沒想到自己最後會死的這麼慘呀!哈哈哈……”安夢萱站在病房的床前,瘋狂的大笑著。
元榮已是奄奄一息,聽著安夢萱的話,眼裏滿是震驚。她想問為什麼,可是嘴巴裏發不出絲毫聲音,直直的看著安夢萱。
安夢萱猩紅的指甲用力的刮過元榮的臉,在上麵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因為你蠢啊!這麼多年,跟你扮演的姐妹情你居然還真相信。還一次又一次落入我的陷阱,你可真是愚蠢至極。”
安夢萱並不在意元榮此刻惡狠狠的眼神,繼續自顧自的道:“你以為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澤昊哥。他讓醫生給你注射了會加速身體衰敗的藥。他說,你死了,元氏集團就是他的了,他昨天還給我求婚了,你說,這是不是很浪漫,哈哈哈……”
安夢萱徹底撕開了偽裝,露出了最醜陋的真麵目:“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了。而你,元榮,元氏集團高高在上的女閻王將死在自己最好的閨蜜和你親自任命的執行副總裁的手上,真是慘烈呢……”
元榮用力的緊攥著雙手,恨意、悔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從未懷疑過安夢萱,讓自己置於如今田地的竟然會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如今醒悟,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安夢萱的笑容逐漸冰冷,殘忍的眼神看著元榮,仿佛在看一個遲早會被她吞食的獵物。“從小,我便活在你的陰影下,成為你的陪襯。你父母視你為明珠,我呢?謹言慎行,看人眼色,還讓我討好你。到底憑什麼,我恨你。所以,我用了這麼多年換你的信任,然後讓你帶著不甘和憤恨去地獄裏找你的家人團聚!”
“開心嗎?你很快就能和你死去的一家見麵了,哈哈哈……”安夢萱一把扯下元榮臉上的氧氣罩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昏暗的燈光下,她猶如一隻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猙獰著大笑。
元榮的恨意無法克製,她掙紮著,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睛裏流出了血淚,慢慢的、慢慢的……呼吸聲越來越淺……
一切了無聲息……
她,真的已經死了……她看著戚翎瀟抱走了她的屍體,她想跟著。跟著、跟著,靈魂也慢慢的消散了,爸爸、媽媽、爺爺……
不知道過了多久。
如夢破碎般醒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
簡單而又奢華的房間內,女孩因為刺眼的光線睜開了雙眼,眼角處還滑落出一滴血淚。
女孩不禁伸手摸向眼角,熱的、濕的、血紅色的。粉嫩的舌頭舔向指尖,這滴血淚很腥很鹹很苦.……
她,不是死了嗎?
緩緩地在床上坐起來,環視四周。
房頂上極致精美的水晶垂鑽吊燈被陽光折射出點點星光,落地窗前的輕紗隨著晨曦的清風徐徐飄蕩。偌大的房間裏,隻有一張青灰色的圓形大床。
從前,她的房間就是這麼空空蕩蕩,這熟悉的一幕……
元榮心神恍惚,屏住了呼吸,一種不可置信的想法自心底蔓延開來。
元榮從床上起來,緩慢的走進了衛生間,仿佛害怕摔倒,走的極慢,可步伐裏卻帶著急躁。
元榮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未施粉黛,朱唇不點自紅,眉目盼兮。肩若削成,腰若細柳,自己驚歎一息昔日的絕代風華。
鏡子裏,不是那個骨瘦如柴、麵如土色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的元榮。而是處於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絕世驕女——元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元榮。
記憶如潮水般狂暴襲來,一幕又一慕地洶湧翻滾……
“安、夢、萱。”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彌漫在空氣中,濃濃的恨意綿綿不絕……
元榮站在花灑下,任由花灑裏的冷水衝刷著,眼眶血紅,淚水夾雜在冷水中流淌在地上。恨意、憤怒、恥辱、不甘所有的情緒慢慢的轉為平淡、平靜、冷靜、冷漠。
這輩子,讓你們體會什麼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看她元榮怎麼一點、一點的,把他們擁有的、在乎的、想要的通通碾碎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