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
庹宗鵬靜靜的站在人群之後,眼神的目光一動不動盯看著不遠處堂陵園內那顆著名古榆樹,陽光透過古榆樹叉之間的空隙蔭灑在大地上,點點的太陽光斑相對於古榆樹下的那大片陰影就像是來自深淵下死亡的號角,叫人看了心裏頭空落落的。
這座堂陵園原本是清朝齊都民間庹家所建立的私人陵園,供奉了不少的觀世音像,曾在整個齊都聞名一時。但在抗日戰爭時期,庹家舉家前往海外定居,庹家的所有田宅家產以及這處堂陵園在日本侵略者們的肆意破壞下全部灰飛煙滅。
八十年代初,堂陵園在齊都市政府與海外庹家雙方共同努力下重新規劃建設成為公墓,庹家私人陵園成為堂陵園的一部分,附近的市民們也大多將親屬的骨灰盒寄存在堂陵園內。整個堂陵園內隨處可見粗過臂抱的大樹,時不時能夠聽見蟬叫鳥鳴聲,如果不怕沾上晦氣,堂陵園倒是齊都東郊難得的避暑之地。
遺像前聚集的零零散散人群逐漸慢慢散去,庹宗鵬孤孤零零一個人隨著人群後方回到停在堂陵園大門外小廣場上的車內,打開車窗凝望著堂陵園的那座新建雄偉的大門,隨手拿起身旁的香煙點上一根。
三天時間過去了,從最初的震驚與混亂到現在的平靜接受,誰也無法理解這段短暫相對而又漫長的時間裏庹宗鵬所經受的這一切,他是多麼想打開車門衝到墓碑前大聲的宣告自己身上所發生的這詭異的一切。
庹宗鵬死死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毫無一點痛覺,哪怕煙屁股即將燒到手指依然毫無知覺。
看著視線中漸漸模糊的堂陵園,想著那位靜靜躺在棺材裏的那個所謂的二舅爺,庹宗鵬的思想慢慢沉入回憶。
他八六年從省城工業大學金屬材料及熱處理學係畢業之後進入齊都鋁業公司也就是以前人們所俗稱的五零一廠,憑借著紮實的學科技術功底很快就在一群人當中脫穎而出從而贏得時任鋁業公司五零一廠長蔡民涪的關注。
在蔡民涪的刻意培養下庹宗鵬一年一個腳印從最基層的技術員崗位僅僅隻用了四年時間就升任五零一廠最為重要崗位之一的車間主任一職,這在那個年代可謂稱得上轟動一時,不到三十歲就接任如此重要的崗位,說得上前途光明遠大。
正當庹宗鵬憧憬著自己遠大的前途時,伴隨而來的則是蔡民涪的一張調任函,從實權的五零一廠廠長一職調任到齊都學院材料科學與工程係工作。
麵對突然而來的變故庹宗鵬猶豫過,甚至當初蔡民涪在調走的最後一刻還在詢問庹宗鵬的意見,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庹宗鵬將會麵對什麼樣的困境,但最終庹宗鵬還是選擇了留下。
伴隨著蔡民涪的調走,庹宗鵬沒有背景的缺陷徹底的暴露出來,也許是之前他太過鋒芒,也許是之前的人生太過順暢,庹宗鵬哪怕即使擁有著過人的才華與技術依然使得他倍受排擠與打壓,甚至最終叫人給從車間主任一職踢到廠保衛處守大門。
這不能不說造化弄人,或許老天爺也認定庹宗鵬前半生太過順利了吧,隨後的兩三年時間內,心灰意冷的庹宗鵬甚至沒有踏足軋鋁車間半步。
其實當初庹宗鵬要是選擇跟隨蔡民涪去齊都學院情況也未必是好,蔡民涪可以說對管理企業是非常有能耐的,在八十年代中後期接過五零一廠廠長一職後,帶領著五零一廠曾創造過銷售十億、盈利一億的輝煌成績。
蔡民涪最初調任齊都學院材料科學與工程係擔任係主任一職,大家一開始都認為這應該是市裏領導打算重用蔡民涪,材料科學與工程係係主任一職隻不過是過渡職位罷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蔡民涪調任到材料科學與工程係係主任隻一職不過是市裏有些人玩的調虎離山之計,方便讓他人掌握五零一廠。
庹宗鵬從車間主任到廠保衛處用了三年時間,而蔡民涪更是在齊都學院材料科學與工程係一待就是三年,如果他當初跟著蔡民涪去齊都學院狀況又能比他在五零一廠好到哪裏去?
這憋屈的三年裏庹宗鵬不是沒有想過離開五零一廠離開這個圈子,但是每當想著離開時庹宗鵬心底總是有著那麼一絲的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放棄自己的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