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慕 兩個報案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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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當然明白,塞巴斯先生。”

尚嶽乾用著自己以前經常說話的語調,正與另一位“塞巴斯”先生對話。然而對方突然打過來的理由,卻隻是讓他注意好店裏的衛生情況。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發生。

“你明白的話就好,我這把年紀了,也不想為誰而擔心。那麼……尚,我先掛了,有老朋友要找我去喝茶了,如果說,你有時間的話……算了,先把你的衛生搞好了,不要讓衛生局的人看到不幹淨的一幕。”

沙啞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縷擔憂,他的囑咐像是在教一個什麼都還不會的孩子。然而尚嶽乾早已然過了知天命年,現在正向著花甲走去。

“清楚,賽巴斯先生……”

尚嶽乾吞吞吐吐地回應著對方。作為他曾經的老師。自尚嶽乾脫離登普蘭德貿易組織,解除“賽巴斯”這一位置,遠離ML——4區域後,就再也沒有與老賽巴斯——韋岸老師聯係過了。後來也就隻能跟在劉木那一邊了。

“哦……還是‘賽巴斯’啊……那好吧,我掛了。”

對方掛斷電話,尚嶽乾才長舒一口氣,但那段:還是“賽巴斯”啊……卻讓他沉思許久,左手捂著臉——是啊,那個位置,一直是我想爭取的,可是它在那個時候是個陷阱:他很想跟韋岸老師解釋清楚,到底是什麼讓他與他的家人曾身陷危險之中。

蹲了好一會,才想起店裏還有重要的事,隻好收起過去的思緒,使勁站起身子,就直起身子瞬間頭暈眼花,馬上雙腿站立不穩,欲要向前倒下去了,這大概是蹲的時間久了些的原因。

真是上了年紀了,遇到什麼事都那麼慌張。還有我這老腿:尚嶽乾邊走邊在心裏感慨。

他過扭頭,轉過身,看著那群圍在琳琅飲東外,圍在警戒線外,將他擠出視線外的圍觀人群。他費盡力氣,又一頭擠進人海裏。現在這一部分的街道都被他們堵的水泄不通。

額,她的濕頭發粘到我嘴了……啊呀!不要在我店門口附近亂丟垃圾!那個男的在幹嘛?不會吧,不要在那裏隨便翻劉木的書看,又不擺好順序,他要回來肯定會發瘋的——尚嶽乾瞪大眼,觀察著每一位最靠近店附近的“來客”每一個舉一動,可都隻能像劉木那樣在心裏默默發狂。他的情緒越來越不好了。

終於,不知踩或被踩了幾腳,不知被碰撞到多少次,在嘴旁不斷掛著“不好意思”、“抱歉”、“請讓讓”的言語後,他擠到了可以觀察到店內全景的地方。不過一會兒很有可能會被後麵的人擠開。

多次考慮後,他學不會也不想有劉木那強硬的態度,所以他雙手成防禦姿勢護著身體左右側,盡量擋住周圍人的推擠,才穩住了自己的地盤,也更好地去觀察他們。

——

他忐忑不安地盯著店內的警務員們正在處理這樁新發生的案件——法醫利索地套上手套,對著屍體做初步屍檢。另外兩名警務員邊聽著分析,邊用微型電碼記錄著現場狀況。他們一旁的隊長,正喝著尚嶽乾剛幫他煮好的熱咖啡,悠閑地站在那裏,絲毫不像其他人一樣緊繃著精神、集中起注意。

尚嶽乾自然知道他是什麼職位,又似乎在哪見過:一個很像我見過的人,但我這個死腦筋有想不起來……劉木應該清楚。

“你好,先生,能不能讓讓。”

一個洪亮有力的聲音在尚嶽乾背後發出。當尚嶽乾聽到後,先是疑慮 再是自然地讓開一個身位給他。

“謝謝。”

一個健碩的身軀擦過他的肩。他穿著件已經濕透的藍色製服,右手還握著沾滿雨珠的傘。翻過警戒線,隨後轉身麵向圍觀群眾,喊到:“請各位無關人士離開,不要幹擾我們的工作。還請各位不要拍照,發到網上,不要引起社會恐慌!我們會盡快攻破這起案件……請各位離開。”

圍觀群眾裏傳來的不是反對的聲音,反倒都各自舉起手機或是微型相機,是拍也是錄,甚至是——“哎!你還直播上了是吧。”

這聲音是從人海外傳來的。又有十幾名警務員來店門外疏散圍觀群眾。直到十分多鍾後,終於疏散人海。又過幾分鍾,就隻有尚嶽乾還站在原地。等到一名警務員上前讓他離開時,他才說出自己的身份——是此案的報案人。

——

李佳堯調侃起常生的遲到:“這次是你慢了,我一聽到有命案就落下事情來了。”

常生態度一轉,李佳堯好沒意識到接下來的話讓他對這位老同學,老朋友感到無比的陌生:“這地方有點遠了,那個時候我可不像你這個性子。把事都辦完了之後才到的,不過,也就晚了幾分鍾。可你,就站在這裏和咖啡是什麼態度?連人都不疏散!”

李佳堯拍了拍額頭,歎了口氣,他現在還以為常生是為自己的話才表現出這樣態度,不過自己性子更急,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幾度:“你也知道你隻是遲了幾分鍾,你是不知道,我們隊剛來的時候是沒有人聚在這的,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九點二十差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也很多。一見到我們下了車,拿著工具箱,就知道這裏有事發生了。而且你再想想你說過的話,你也才遲了幾分鍾!”

“我剛才可沒聽見你這樣大聲疏散人群。你知道為什麼一定要疏散嗎?是妨礙我們工作嗎?不,是對社會,是對當事人,是對案情的保護!”

“你隻是對我工作不在狀態而針對我!”

“是的,你知道我看到那群人圍在現場時,又見到你一種悠閑自得的狀態,你清楚你的職位是幹什麼的嗎?”

“我第一時間就布置好警戒線了,免得有些圍觀的破壞現場,你知道嗎?現在的人完全不怕屍體,怕的是社會沒有波動,沒有熱鬧,現在他們喜歡的是談論和評價。”

“啪!啪!啪!”

三聲響亮的掌聲,在店內的東南西北回蕩著。隻是這一瞬間,所有人都被這三聲掌聲震醒。而拍手的人走進店內,咳嗽了幾下,身後跟來的警務員告訴他們,尚嶽乾就是報案人和店老板。

“各位,不要爭吵,辦案要緊。”

“抱歉,老先生……是疏散工作沒有提前做好,也不應該在店裏爭吵。”常生先是向尚嶽乾到了歉。

“噢……沒有,這條街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事了,人好奇是人的本性。”

常生沒有接話,但李佳堯先是問了問題:“那是,現在的人不都這樣的嘛。對了,你來住這裏多久了?老先生。”

“我?我原本不是住這裏的。”

“那麼來這多久了?原本是在哪的?”

尚嶽乾看著對方灼熱的目光,感到壓力倍增。

“原本是在HM——4區的,來這裏也隻是一年,也不到一年。”

“哦,這麼快就裝店了,是想到這裏做生意的嗎?”

李佳堯推開常生,讓他做自己的事。

“嗯,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嗯——”

對方摸了摸下巴,尚嶽乾看出他本想問其它問題,但他說:“嗯,你這家店就你自己一個人經營的嗎?”

尚嶽乾點頭。對方掃了眼一眼木櫃台後又說:

“好的,接下來,要解決這麼恐怖的案子,也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

尚嶽乾沒說話,點了頭。

“好的,我姓李,可以叫我小李。”

尚嶽乾半張嘴:“我會配合你們調查,李警官。”

“哎呀!”

屍體一旁的付法醫發出了叫聲。

李佳堯此時剛拿出了珍藏的筆記本和筆,都準備問尚嶽乾問題了,他一聽到付法醫的叫喚,隻好放下咖啡杯,離開椅子,徑直走向屍體旁,開口問道:“老付啊,怎麼了?”

付法醫指著屍體的右下腰的部分——那一部分被幾條管子填滿,本來是白色的,但現在被黑色的粘稠液體附著。地下也躺著一灘黑色的液體,其中還有深藍的顏色,這似乎是從管子裏噴灑出來的。

不然付法醫的白色防護服為什麼染上了新的顏色。

他苦笑道:“這裝置,要是放在人體實驗的話,就覺得挺正常的。隻不過……”

“這種東西,不是應該由機械部來做嗎!”李佳堯沒有理會他意外的發言,反而用粗獷的聲音說出了他的錯誤。

付法醫感到自己的法醫生涯要毀在那一個致命的錯誤上了,他自己其實也知道那樣的事應該是機械部來幹的。

——當那一部分已經拍下了照片時,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步步解剖開來,因為這是他從業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不多想,就以為是機械維持裝置,所以他避開中央複雜的區域,向外部劃出了一個“正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