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火漆封緘 傳召諸王(1 / 2)

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八月初一

夜,琅琊郡王府。

琅琊王李衝坐於王府廳堂主位上,他身上流露著李唐皇室與生俱來的天潢貴胄氣質,同時也散發出成功男子英勇卓絕的偉岸氣息。

此時,他正在仔細閱讀手中文書,隻見他眉頭緊皺,臉色頗為焦慮,身旁茶幾上赫然放著皇室專用急件——火漆印戳。

夜晚油燈搖曳著光影,他的麵色隨著深閱書信變得複雜起來。

李衝看完手中書信,長歎一聲,舒了心中鬱結,沉默片刻,便讓家僮傳喚琅琊王妃與世子過堂相見。

世子名李沅,小名客奴,是琅琊王李衝獨子,自幼便生得眉目清秀,麵若玉冠,頭腦也較為聰明,自小便會察言觀色,洞悉人心。

李沅出生於皇室貴胄,環境造就了他八歲能注解古籍,對古籍注解有不同見解時,並能加以批注。

他對琴棋書畫、武學醫理也甚感興趣,琅琊王請來江湖能人異士授他本事,李沅勤奮好學,不負琅琊王期望,少年便學有所成。

身為琅琊王獨子,身份倒是顯赫,權貴子弟往來常鬥雞走狗,然多數是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之輩。

又因琅琊王妃的寵溺,李沅行為不受約束,常帶著家僮在外作樂,與琅琊眾貴公子廝混,在外表現得不學無術,放蕩不羈的紈絝郎形象。

李沅雖隻是舞勺之年,年僅十四,卻已博覽群書借古通今,懂得人心不古,世道叵測,雖與權貴紈絝為伍,卻也常暗中體察民苦,懲治惡人,內心長存著善念和正義。

在家僮的傳喚下,李沅與往常一樣,邁著大步走進廳堂,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說道:“阿耶,我已睡下,此時喚我來有何事?”

李衝沉默片刻,似有難言之隱,他看著眼前李沅,眼中滿是複雜,看了半晌才用沉重的語氣說道:“客奴,明日收拾行裝,隨父去長安朝拜聖人!”

“大郎,這長安一來一去至少數月,客奴還小,舟車勞頓,我看還是算了吧。”剛趕到的王妃細聲溫柔的勸說。

李衝沒有回複王妃,他起身走到李沅身前,半蹲下身子,用手握著李沅的雙臂,一臉慈愛:“這一去會很久,可能會是很多年,今夜陪你阿娘說說話,給阿娘好好道個別!”

王妃被李衝突來的話語震驚,她猛拉李衝一把,問道:“大郎,讓客奴離開數月我都舍不得,現在你說要去很多年,你舍得!我可不同意。”

李衝嚴肅道:“舍得又怎樣,不舍得又怎樣?此事由不得你!”

王妃看著桌上那火漆信緘,那哭鬧的麵色突變得凝重起來,疑惑道:“這難道是陛下和武後的意思?”

李衝一歎,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八月十五陛下昭告天下,祭祀先祖,加封尊號,宗室均帶子嗣入朝祭拜,凡在封地有任職的郡王需將子嗣留於宮中,不得返回封地,武後會挑名仕培養。”

他沉默片刻,眼神尖銳,又道:“旨意八月初十必須趕到長安麵聖,現在離麵聖時限不足十日,時間已非常緊迫,需日夜兼程方能趕到。”

王妃突然找不到什麼話反駁,隻得泣聲說道:“這哪是什麼培養,分明就是武後擔憂皇室宗親反對她垂簾聽政,故意掐定時限為難宗室,好讓宗室之人明白武後的權威,讓子嗣作人質罷了。”

李衝被王妃的一語大驚,他環顧四周的家仆,厲聲嗬斥道:“你這婦人,縱然再舍不得孩子,也不可出言大逆不道,武後一心重在關照宗室子弟,為我李氏大唐培育英才,這是天大的恩寵,怎可胡說?”

王妃看著李衝臉色驚變,知道自己言語失態,兩人心中很清楚,武後很有可能不動聲色在王府內安插了眼線,他們的一舉一動武後都能了如指掌,一句錯言很可能會給整個王府帶來滅頂之災。

“妾身不想客奴離我而去,所以才這般急,突然讓我母子相離,我怎能舍得。這既然是陛下與娘娘恩德,妾身高興還來不及,自當遵從,怎敢忤逆?”王妃趕緊自圓其說。

此時,李沅聳拉著臉,卻是平靜的說道:“長安的繁華客奴早已向往,阿耶阿娘盡管放心,到了長安客奴定會悉心受教,聽從教導,不給阿耶阿娘丟臉。”

其實,當李沅聽說自己要被送到長安學習,實為人質,心中充滿了無奈。武後謀權,他知道這是自己逃不掉的命運,隻有這樣,他的阿耶阿娘才不會被猜忌,才能保證琅琊王府的平安。

這一夜,李沅徹夜難眠,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如何,也不知道長安有什麼等著他,心想隻要自己不惹怒皇帝皇後,自己也能樂得閑適。

夜至深,琅琊王府後門,隻見一人鬼鬼祟祟走出,此人探頭探腦東張西望,好像是在等某人,這人正是王府一名不起眼的家丁。

突然,一黑衣人影飛掠而出,步伐輕盈敏捷來到家丁身旁,家丁見他出現,小聲說道:“哎喲,我的郎官,您終於來了,琅琊王接到朝廷火漆封緘後,遵照旨意,明日便帶世子前往長安麵聖。”

黑衣人一副官僚口吻,冷峻道:“丘將軍想知道,琅琊王有沒有反對武後的意圖,或者有沒有說什麼對武後不敬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