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曆一二一年。
聽聞華擎宗仙師前來京城招收弟子,雲國上下不論貴賤出身,男女老少都來這萬人廣場試上一試,碰碰運氣,沒準就是氣運之子了呢,天上砸靈根,一朝入仙門,從此長生不老,過上皇帝也不敢想的好日子!
眾人想的很美,也難怪萬人廣場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比最繁華的集市還要熱鬧。
廣場的最外圍,一個血染襦裙,半邊臉都是血汙的少女急匆匆地趕到,她提著羅裙,在眾人恐懼嫌棄的避讓中,向前走去,那血染的眼冷靜得嚇人,她卻完全不在意他人的視線。
馬車邊,家中可是皇商的羅雀愁可是半點不讓,她從小錦衣玉食,囂張跋扈慣了,此時拿著小香帕臉邊揮了揮,“喲,不會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吧?一身血的也真是晦氣!”
染血少女,也就是朽繭道:“你哪隻狗眼看見了?沒看見就閉嘴!”
“你!”
朽繭懶得理她,正準備繞道而行,她身上的玉牌掉落在地。
人群中含笑看戲的明媚少女折扇遮唇,默默看她。
羅雀愁三兩步上前撿起玉牌,還沒細看就被朽繭一把推開,奪過玉牌。
羅雀愁氣了,一巴掌揮過來,卻在中途被一隻秀美的手抓住。
那明媚少女身著米白抹胸,齊腰羅裙,搭著寶藍金線褙子。
她手持八海歸荒折扇,此時卻已合攏,豎在眼前。含笑的眼泛著冷意:
“羅瑞晟也未免太寵著你了,真是不知收斂。”
“你是?”羅雀愁幹瞪眼,隨後狠瞪了一眼朽繭,不甘不願地走開了。
朽繭向少女道謝。
少女笑道:“我叫海綃香,你呢?”
“朽繭。”
“好獨特的名字。”
朽繭想:我自己取的,能不獨特嗎?
海綃香沒有問及朽繭為何一身血汙,朽繭也沒問她為何幫她。
兩人各懷秘密,各懷鬼胎。
抬頭——
天上的仙師手一豎起,一座龐大的道台高高聳立,在凡人民眾的驚呼跪拜中像是一道天塹,隔開了仙凡有別。
仙師仙童輕飄飄在道台落定,指著一人高的玉碑道:“這是測靈碑,有靈根的留下,沒靈根的下去,誰先上來?”
仙師話少,傲慢,他不認為有必要對凡人過多解釋。蠢的最好趕緊淘汰。
第一個上來的是個神清骨秀的白衣少年,他一上來就引來了個別的驚呼聲,不知為何又壓抑下去。
仙師眼睛亮了,他滿意地摸摸胡子,不時地點頭,因為他看出了這位白衣少年是天生劍骨!
靈根不會差的!
果然,芒寒色正,眼眸通透的少年一測試——
“風靈根,天靈根!”仙童高興地扭頭。
“留下!”仙師大手一揮,塵埃落定。
接下來陸陸續續的四靈根五靈根,最多的還是無靈根,畢竟平凡才是大多數。
到了白泱泱,她是書香世家特有的溫婉少女,本來是要等將來混了個才女名頭嫁個門當戶對的正人君子,但她有點叛逆,她想修仙。
“天靈根,水靈根!”
白泱泱高興地眉眼彎彎,想要歡呼,但自小的教養讓她也隻是握了握小拳頭,給自己說:好樣的。
又是一輪,淘汰一輪,來了個嚴肅的少年嚴子陵,他得知自己是變異雷靈根的時候,仍然板著臉,好像欠了錢一樣。
終於到了朽繭,這時廣場上全是無緣之人,大家都愛湊熱鬧,都不想離開,每到一個有靈根的人都要歡呼,就跟金榜題名了似的,而每到一個五靈根的,都是各種歎息,甚至賭上了,下一個有無靈根。
朽繭內心十分緊張,但她不喜歡表露出來,隻是裝作沉穩淡定地走上道台。
“偽靈根,五靈根!”
仙童報出,仙師頭都沒抬一下。
朽繭鬆了一口氣。
下一個是海綃香,她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笑嘻嘻的,還和台邊的朽繭揮揮手。
朽繭:“……”
“天靈根,木靈根!”
一報出,海綃香就高興地跳了起來,小跑到她身邊,“這下我們就一起了!”
一起嗎?
天靈根和偽靈根,怎麼可能!
她看著羅雀愁走上台,對方根本顧及不到朽繭這邊,看得出來她十分緊張。
同手同腳。
“雙靈根,金木靈根!”
哦豁,這下她喜極而泣,終於有空過來嘲諷朽繭了。
“哼,不過一個五靈根,有什麼好得意的!我可是雙靈根!”
朽繭無語:“得意的是你吧。”
她不由又想到了剛才路上遇到的離譜事,簡直比修仙還要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