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甘心，憑什麼她一句話，就要了他一輩子。—相敬之（楔子）
“陛下，恕臣難以從命。”
相敬安跪在冰冷的台階前，低著頭，目光隻堪堪落到金漆龍椅處，女子白皙粉嫩的腳上。腳腕處係著一紅色，串著鈴鐺鏈，紅的刺目。
達官顯貴位於兩側，金漆雕龍寶座上的人正慵懶靠著椅背，好整以待的看著相敬之。歌舞升平，樂聲悠揚，他的心卻猶如浸沒在冬日裏的冰湖一樣寒冷。
“敬之，過來坐。”
皇座上的人始終掛著一抹淡笑，像看愛人般的深情溫柔。她又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
大臣們的談笑聲也戛然而止，多道目光落在相敬之筆直的背上，一襲白衣，宛如雪山上的青鬆，倒真看出些孤傲不屈的意味來。
“臣愧於陛下賜座。”相敬之不卑不亢，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邊。殿中本來熱鬧輕快的氣氛刹那凝結，相敬之覺得身後有道不善的視線在身上打量，若能化為刀，定能將他生生剜下千塊肉來。
“有愧？”女子輕笑。
“朕賞賜的東西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阿肆，不要讓朕再重複。”
女子對他稱呼的轉變，使相敬之下意識抬了下頭，直直對上姬清河的眼眸。
姬清河表情淡淡，看起來倒是平靜。但相敬之知道，她已經忍耐到極限了，若是在拒絕，怕這隻笑麵虎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相敬之起身，往姬清河身旁的位置走去。那道目光仍跟隨著他，直至他坐下也沒有消失。
曆代無女帝，如今姬清河是開了頭，畢竟剛繼位不久，製度變化並不大，暫時沒有大臣提出給皇帝選妃這種話，姬清河也不提，後宮便遲遲無人。
她身旁那位置按理應是鳳君坐，卻是賞給了他，說是賜座，不過是為了他難堪罷了。相敬之身為臣子，無名無分的上去，他心裏清楚，姬清河哪裏是真心喜愛他。
帝王心情好了，樂聲再次奏起。這本就隻是君臣之間緩解關係，交好的宴會，不用過多拘束。姬清河讓他們繼續玩樂，哪怕臣子內心是否覺得有趣，做也要做個樣子。大臣們交談著，有說有笑，目光卻都有意無意往上麵兩人看去。
姬清河握著相敬之的手，把玩。身為男子，相敬之的手自然大出她許多，筆長且修直，像許久沒見過光，白的有些發青，倒有文官的樣子。
忽地，相敬之愣了下，身體有些緊繃，側目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姬清河輕輕撓了下他的手心。他本想收回去，女子卻像有所感知，卻也沒緊緊的牽著，任他想脫離的動作。
“祖母最近咳得厲害，阿肆明日陪朕去看看吧。”
相敬之的動作頓住。姬清河拋下這句話後便滿不在意的擺弄著他的手，嘴角帶笑，有幾分戀人的姿態。
“好。”
相敬之低斂著眉眼，知道她的意思，如她所願。
姬清河笑得真切了幾分，少年的低頭讓她心情愉悅了些，她終於將目光轉回殿台下。
隻是，她要的可不止少年的低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