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伯牙不穩地斜倚在鍾子期身上,仰頭望向他,鍾子期看見伯牙纖長的眉輕輕皺攏在一起,清亮的月眸中浮出淺淺的水霧,仿佛真的疼狠了。
他真的好高啊,伯牙望著他深邃的墨綠眼眸想。
鍾子期微微附身,將他的琴放置在自己身後,隨後懷抱著伯牙向前走去,步履穩健卻又速度奇快。
伯牙將頭埋在他的懷中,所以沒有注意到,籠罩山間的綠突然開始消散,一條清幽暢通無阻的小道出現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伯牙隻覺得籠罩著他的綠意漸漸濃厚了起來。
這片滿是參天古樹的密林中,粗壯有力的枝椏瘋長,根本無法分清晝與夜。
少年在他懷中,悄悄隱去一抹狡黠的笑意。 鍾子期的懷抱很牢,很穩,也很涼。
伯牙想,當然,也很讓人喜歡。在鍾子期懷裏吸了太多沁滿綠意的氣味,伯牙感覺全身都酥酥麻麻的,真好,他想。
迷迷糊糊間他聽見鍾子期說:“別怕,快回家了。”
“嗯……”伯牙點了點頭,沒忍住在鍾子期胸口蹭了蹭,從他懷裏伸出手,環住了鍾子期的脖子。
綠樹掩映之中,鍾子期懷抱著伯牙到了一座木屋前。通向木屋的蜿蜒小路旁,有名的,無名的,幽深纖長的草木叢生,靜守在古山深處。
鍾子期垂眸望向懷中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的伯牙,盛滿綠意的眸中隻剩下洶湧克製的溫柔與疼惜。
他將伯牙輕放在屋中的木床上,屋裏的采光在這密林深處卻出奇的很好,溫潤的光透過窗,為他覆上了一床銀白的紗。
月光籠罩下,伯牙顯得越發麵如冠玉。
鍾子期佇立在床邊,靜默凝望著他的明月,如同木屋外長久守候的無名草木。
他的目光帶著快溢出的綠意,一寸一寸,掃視著床上的伯牙。
鍾子期伸出手想觸碰他的月,最後緩緩落在了伯牙略微淩亂的烏黑發間,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發絲。
原來用人類的身體觸碰到你……是這般令我無法自控。
鍾子期看著伯牙纖細的長眉微微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挺俏的鼻子,輕抿的唇角,還有……眼尾染著的一抹淺紅。
那抹綠意在鍾子期的身體裏變得越來越濃重,越來越強烈。
他用屬於人類的手,輕輕觸碰到了伯牙眼尾的淺紅,溫軟的觸感透過指間的皮膚傳遞到全身,鍾子期隻覺得整個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和空白,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綠意在他身體中瘋狂逃竄,占有他,讓他哭,讓他崩潰,讓他隻能看著你。
鍾子期猛然抽回了手,強壓下身體中瘋狂逃竄的綠。
他的眸中墨色翻湧,深深凝望了一眼伯牙後,轉身走進密林中……
伯牙的睫毛輕輕顫動,隨後悠悠轉醒。
古老的木屋中,獨屬於古山深處的木香彌漫,窗桕中沁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
他的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木床旁刻著別致的雕花裝飾。身上是一床錦被,側過身,一座古樸的木屋映入眼簾。
古琴立在角落,牆上、木屋頂上,都鋪釘著不知名的獸皮,踏上去像厚重的地毯一樣柔軟溫暖。
在這古山深處也讓人不覺寒冷,溫暖如春。
少年緩緩收回目光,落在右腳上,錦袍底部被挽起,露出了早已包紮好的右腳。
伯牙靜靜看著被包紮好的地方若有所思,他感受到紗布下溫涼的藥膏緊緊貼在皮膚上,明明是沒有生命的藥膏,卻好像在紗布下流動,緊貼著皮膚的地方泛起微微的癢意,直達心底。
他動了動不知何時被包紮好的右腳,緩緩揚起唇角,包得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