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一片昏黑,烏雲布滿了天空、還試圖壓向大地,狂風卷著波濤一次又一次地拍打著船體,所幸是艘大型遊輪才能在風暴中屹立不倒,但船艙內也因海浪而顛簸不已。
整潔的客房如今已淩亂不堪,劇烈的搖晃導致許多東西翻落在地,屋內沒有點燈,僅能靠閃電時不時劈落的光芒來觀察四周。
蘭伯特此時正體力不支地靠在門旁,身上的衣服都被暴雨打濕,雨水摻著傷口的鮮血沿著臉頰流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讓身體盡快緩解劇烈運動帶來的疲勞。他緊握著手中的小刀,同時耳朵緊貼門,仔細地聽著走廊的聲音。
雷鳴與暴雨造成的噪音幹擾著他,使蘭伯特沒法確定走廊的確切狀況,正當他稍許放鬆一點時,門外的雜音突然在瞬間消失,仿佛被剝離到另一個空間一般,蘭伯特隻覺得毛骨悚然,這種異常狀況想必也是先前見到的怪物所致,他隻聽得到自己的心髒劇烈跳動著,身體像是被毒蛇束縛的獵物般動彈不得,直到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走廊中,漸漸演變成不似人類的步伐聲,啪嗒啪嗒地拍打著地板,四周還有十分粘膩的響聲,仿佛有什麼東西貼在走廊內蠕動……聲音刺激著蘭伯特的思維,使怪物的容貌在腦內變得愈發清晰——幾個模糊的、類似人形的怪物突然出現在人群中,身體大部分都光亮滑溜,皮膚是灰暗的綠色,背上長著帶鱗的高脊,身上掛著發臭的粘液。最恐怖的是它們的頭部,像是深海魚類的麵龐,長著從不閉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在脖頸的兩旁,還有不斷顫動的鰓,長長的手腳上都長有蹼。
“…Ph\u0027nglui……mglw\u0027nafh ……”
“……wgah\u0027nagl…fhtagn……”
趁著他被恐懼所困,古怪的咒文聲悄然蔓延,蘭伯特再無心辨別這些奇怪的詞彙,隻覺得對所處的現狀、對門外的怪物感到愈發絕望,他就像是甕中之鱉,這些怪物是否會像對其他遊客那樣,尖叫著、嘶吼著啃食他的軀體?粘液與水通過門縫滲入屋內,他感到越來越窒息,仿佛要溺死在潮水中無力掙紮。
那些都他媽什麼東西,蘭伯特在最後一刻忍不住在心裏怒罵,卻也不禁聯想,是不是就是這種超自然的生物抹去了她的存在?如果真的是也遇上了這種事,那要怎麼才能……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記憶恍若走馬燈般湧現在眼前,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不斷流逝,咒文的精神控製摧毀著他用思維,他用盡最後的精力在回憶中搜尋,試圖從蛛絲馬跡裏抓住用於破局的線索。
……
數天前。
“那個賤人!他怎麼敢這樣對我!”麵前沙發上的貴婦人正痛心疾首地哭著,手帕被淚水打濕,還沾滿了被淚蹭下的妝粉,她雙眼都哭腫了,以往精致的妝容如今一片狼藉,可情事對她的打擊已經無法讓她有餘心注重自己的形象,隻想好好發泄一番情緒,她抽抽噎噎地怒罵:“他想要什麼我沒有給他!他居然……他居然用我給他的錢去找別的女人!”
“往好處想,您這次發現得足夠及時,可以通過起訴詐騙罪追回一定財產與賠償款。”蘭伯特安慰著貴婦人,並且將茶幾上的紙巾遞給了她——那塊手帕已經承受不住夫人的淚水了。茶幾上還擺著許多照片,都是一個英俊男性與一名金發女性的親密照片,在大街上牽手、公園裏親吻、酒吧裏熱舞……以及幾張文字報告,大致內容是這周內男性的具體行程,這些材料也基本敲定了男人出軌的事實。
蘭伯特是一名私家偵探,一路摸爬滾打好幾年,從最開始默默無聞險些交不起房租到現在已經在圈子內小有名氣,每個月接一些尋人尋物、調查人際關係等等委托維持固定收入,過著不鹹不淡的生活,偶爾也會協助警方偵破一些複雜案件,或是像現在這樣幫富人們調查他們的私人事件。
他不是個多事之人,拿多少錢辦多少事,辦案隻走程序不走個人感情,不會盲目地對雇主的事情作出評判或是將事件泄露給其他人,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導致許多富人願意找他解決自己的私事,畢竟那些有名的偵探總喜歡高高擺起自己的架子,尋些普通的又多是副諂媚的模樣,想從自己錢包裏撈出更多油水,這樣不多話隻負責辦事的才是最好的,而且長得還十分養眼。
麵前這位則是夏莉夫人,本次也是她向自己提出了委托,在一周前她聯絡說懷疑自己的男友有了一位秘密女友。她的男友是個典型的小白臉,在出軌這件事上甚至沒有作太多偽裝,大膽地帶著自己的情人去各種公開場合,這麼做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出沒的那些地方可都是名流富人們不屑於去的,對蘭伯特這種普通偵探來說卻是極其輕鬆的案件了,經過一周的調查便掌握到許多有力證據。
“夫人,如果您想親自去戳穿他的話可以趁後天去波頓劇場。”他將資料倒轉展示在夏莉夫人的麵前,向她指出資料最後部分,“他的情人,艾倫小姐是一名戲劇群演,您的男友用錢為她爭取到了出演女三號的機會,戲劇在晚上七點首演,表演完畢後他們大概率會去這家酒吧慶祝,他已經在那進行提前布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