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月。
楚王再次下令讓項燕進攻。
項燕實在難以忍受王翦這種別樣的“冷暴力”,而且楚國舉國出戰,需要源源不斷的糧草養著士兵,現在田地裏耕種的都是些婦女老嫗,再這麼下去,還沒開戰楚國內部就先崩了。
所以他打算留下一部分兵力帶著主力撤退。
王翦喜歡在那守著就讓他守吧。
他不伺候了!
但撤退也也有撤退的學問。
如果王翦在他撤退後南下攻打壽春,那他就殺個回馬槍給王翦致命一擊,如果王翦尾隨他,他就憑借著對楚地的熟悉選擇一處有利地形跟王翦決戰,如果王翦原地不動,那就算了,愛咋咋地。
然而項燕並不知道,這段時間秦國的探子已經幾乎把平輿包圍,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就在楚國大營士兵開始集結的時候,這點動靜也被秦軍大營中的王翦知曉。
“這項燕坐不住了啊!”
王翦把密信丟進火堆。
接近一年的蹲守,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質疑,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事情終究朝著他預料的方向發展,或者說他的所作所為,種種細節疊加在一起,決定了楚國必然邁出這一步。
“將軍我們今日出兵嗎?”
聽說楚軍打算撤了,一群秦將立即興奮起來,這一年他們左等右等,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不忙,讓他們先跑一段路。”
王翦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項燕是個聰明人,向東撤退的時候肯定也會防備他突然襲擊,所以他需要給項燕一個安穩的信號,讓楚軍安心,這心一安下來,自然撤退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防備了。
一群秦將抓耳撓腮。
恨不得馬上就出兵追擊。
“李將軍,今晚上就看你了!”
王翦敲了敲卓子,遞給李齊一個“我很看好你的眼神”。
“你和蕭將軍率領一萬大秦鐵騎咬住楚兵,不讓他們順利撤退,而我秦國大軍隨後就到!”
李齊隻感覺手背一熱,見那龍形印章微微閃爍,便已經料到今晚的戰鬥必然至關重要,將決定未來的大局,他眼底精芒一閃拱手道:
“齊必不負將軍所望。”
……
夜微涼,楚地的風淒冷。
一眾騎兵的盔甲都結上冰霜。
他們黑壓壓地站成一片方陣,身邊的戰馬隻是偶爾挪動一下蹄子,無論人和馬皆安靜得像一尊雕像。
以一萬兵力咬住幾十萬大軍無疑於群狼追逐撕咬一頭大象,稍不注意被大象踩一腳就是萬劫不複。
這是一次艱巨的任務。
但沒有一個人露出恐懼的神情。
作為身經百戰的大秦鐵騎,他們甚至有些興奮。
李齊從營帳中撲進冷風裏,身後的披風在狂風中獵獵,他和蕭楓兩人一起上馬來到軍陣前。
“嘎吱——”
城門緩緩打開。
李齊舉起已經用了快一年的那把秦劍,口中低吼:
“出——!!”
馬蹄聲驟然而起,如雷聲轟轟。
大秦鐵騎化作一泓漆黑的潮水朝著城門湧去,不過幾息就已經出了城門一路向東。
平輿——
城中楚軍聽到馬蹄聲一個個皆從睡夢中驚醒,慌不擇路間穿錯鎧甲的人不在少數,長時間的鬆懈已經讓他們丟失了太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