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鬼門關前。
碩大的LED屏上正閃爍著藍底白字的重磅消息,吸引著不少鬼魂前來圍觀。
“掌管羅豐區的北方鬼帝離任了!”
“這當領導的就是好,隨隨便便就搖到了投胎的名額,哪像咱們,等投胎要等千八百年的。”
“各位各位,機會這不就來了嘛!上麵明晃晃地寫著,隻要沒進過閻羅殿的,沒犯過陰律的鬼魂,都有資格到陰律司參與北方鬼帝的搖選。”
“這要是要是選上了,投胎的指標還不是信手拈來,還等什麼!”
“對對對,快走吧,去晚了連號都排不上!”
眾鬼一哄而散,隻留下路邊兩個鬼影。
“哎,遷哥,要不你也去看看,我在這待了快十年了,第一次見選鬼帝的。”
一隻麵容邋遢的鬼用端著泡麵的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鬼。
林遷朝碩大的LED屏看了一眼,取下嘴上那根點不著的香煙丟在腳下。
“騙小孩的把戲,還真有傻子上當的,快吃你的泡麵,吃完送你去投胎。”
“我要是真投胎走了,就剩你一個人……鬼了,在這地府,孤魂野鬼最容易被欺負了。”
邋遢鬼停下手上的動作,撥開一頭遭亂的頭發,露出一雙真誠的眼睛。
“活了二十幾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放心,你遷哥我絕不是被欺負的那個。”
林遷拍了拍身邊鬼的肩膀,眼中有種轉瞬即逝的複雜情緒。
前幾天上班路上,林遷親眼目睹了一場車禍,他腦袋一熱來了出英雄救美,人是救下來了,卻把自己搭上了。
來到地下才發現,這裏和上邊的生活差不了多少,一樣的高樓林立,百鬼百態。
“喏,遷哥,要不這個給你吧,反正我在這都已經待習慣了。”
林遷愣神之際,一張投胎券被小心翼翼地遞到林遷麵前。
“許池!你他媽在幹什麼!給老子揣好了!”
林遷氣急敗壞地掃視周圍,確定沒有危險後,一把將投胎券奪過,狠狠地揣進許池單薄的懷裏。
他雖然剛下來不久,卻很清楚,投胎是所有鬼魂的向往。
這些年地上人們生育意願越來越低,投胎名額越來越少,為了公平,酆都大帝頒布搖號投胎製,搖到誰,誰先投胎,可這投胎券卻不是實名製的。
他下來這幾天,已經親眼目睹了三起搶奪案。
林遷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和許池不是什麼至親摯友,能在地下相聚也算一種緣分。
他生前為了省錢,以極低的價格在城郊租了個小院,院外正對著便是一處荒墳,那墳前有碑,碑上卻空無一字。
當時他年輕氣盛不以為然,自認心中無鬼,自然不怕鬼。
租下那院子後,他本著和平共處的原則,也時常去墳前打個照麵,見它孤苦伶仃沒有親人前來祭拜,逢年過節也會買些紙錢和貢品燒上略盡鄰裏之情。
也有時候他會帶兩瓶酒對著空空如也的墓碑說些胡話,抒發自己的空虛和孤獨。
隻是沒想到,他剛過鬼門關,便遇到了那孤墳的主人——一個沒滿二十歲的小邋遢鬼。
據許池說,他是特意在那等著的。
從那時起,林遷才知道,一直與他作鄰的孤墳是個死在邊境的警察,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榮歸故裏,隻能隱姓埋名葬於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