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國最南邊,一條東西縱向,綿延上萬裏的巨大山脈,如一隻墨綠的巨龍趴伏在這片蒼茫大地之上,草木其上,若雲蒸霞蔚。在奚國它不是最大的山脈,但卻是最高的山脈,山脈高聳入雲,四周時常雲霧繚繞,夕陽映襯下,如披上了一層華貴的霞披,不知是落霞停在的山上,還是這山脈環抱了雲霞。由此,這條巨大的山脈被奚國人生動地稱為落雲山脈。
山脈上無數高大的山峰連綿不絕,倘若站在山腳向上望去,不少山峰好似這天地間的巨柱,將這蒼穹硬生生頂起,甚至隱隱欲破穹而去,蔚為壯觀。
落雲山脈早已存在不知多少萬年,山脈周邊無數凡人在此繁衍生息,沉寂的山脈除了一聲聲獸吼鳥鳴外,也正因為這些凡人多了一絲生氣。
山脈植被分布很是奇特,東邊植被鬱鬱蔥蔥,而越往西植被越稀疏,裸露的黑色岩石隱約透露著荒涼的感覺。於是,在落雲山脈東部的凡人明顯多於西部,畢竟人們的衣食住行離不開大地的恩賜。在中西部也稀稀疏疏的坐落著一些小鎮。西萍鎮就在其中。
西萍鎮在落雲山脈中不算大,但卻很幽靜,如果有避世之人,望尋一處桃源,首選必然是這裏。西萍鎮的邊界大半與群山相接,整個鎮子的地理形狀若從高山上俯視下來,就像是一個橢圓。鎮中心坐落在橢圓的中心處,鎮子裏的村落錯落有致圍繞鎮中心有序分布著。
西萍鎮的西北角有座矮山,高不過百丈,相比於山脈中高山,這座矮山倒像是個小土坡,於是被當地人戲稱小山山,矮山腳下的小村落自然也榮獲了“小山村”的稱號。
因為偏僻,小山村還是保留了古老的耕種方式。田間地頭,抬眼可見很多村民弓著背忙碌著。其中一塊田間,兩頭黃牛並駕齊驅,拖著鐵犁,此牛高逾八尺,兩個牛角如珊瑚般盤錯,但頂部似尖錐,一口獠牙已然退化,但是上頜兩顆單尖牙,仍若隱若現,隱隱還留有一絲野性的樣子。
黃牛後邊,村民一手扶犁,一手執鞭,駕輕就熟的模樣。當然,不止二牛抬杠,也有三牛拉犁,但更多的是拿著鐵鋤開墾。遠處的低矮平房已經升起嫋嫋炊煙,儼然一幅樸實無華的鄉野畫作。
在小山村的鄉間小路上,一個十歲左右模樣的小童在疾跑,跑累了停下來三步並兩步疾走,待緩過一口氣,繼續疾跑,一直到一座低矮的石質圍牆前才停下腳步。
石質圍牆實際上是用大小不一的亂石堆成,五尺多高,再用黏土黏連固定,倒也堅固。
小童拖過來一塊尺許來高石頭,繼而墊起小腳,抬起右臂,架在低矮的木門頂上,剛好夠到門後的插銷,輕輕一拉,木門順勢而開,輕車熟路,小童疾步走進院內。院內僅有一座低矮的平房。
“林清,林清,你在家嗎?”話音未落,一雙小手在木窗上輕輕扣了兩下。
說話的小童,名叫王小狗,長得賊頭賊腦,黝黑的小臉上透著一股子古靈精怪。據說王小狗出生後因為身體孱弱,他父母怕養不活他,便取了這個名,希望可以好養一些,哪料差點就人如其名了。
“王小狗,你是屬狗的嗎?我剛到家,你就嗅到了。”一聲沒好氣的話語幽幽從窗邊傳來。
“嘿,我本來就叫小狗。趕緊的,咱們摸魚去了,再晚好位置又被張強那幾個小子占了。上次就因為他們幾個,咱倆就隻摸到幾條小魚。”王小狗想起這事還一陣氣呼呼。
“我今天去不了,午飯後還得去陳大夫那裏取藥。你先去吧,取完藥來得及我就過來。”窗戶輕輕打開,探出一張稚嫩的小臉。飽滿的天庭,細長的眉毛好似後天精修過,烏黑的大眼睛頂著一層薄薄的眼皮,小巧的嘴巴和鼻子齊寬,這些器官統統落在一張人畜無害的臉龐上,不說多麼精致,但也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此人正是小林清。
“好吧,那我先走了。我去占位,你得空過來哦,聽說今天上遊會放水,肯定會有很多魚。”王小狗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繼而又堆滿笑容滿眼放光。不等林清回複,王二狗急匆匆邊跑邊擺手,身後的大竹簍子和小小的身軀顯得那麼不協調,略略有點搞笑。
看著王小狗遠去的背影,林清忍俊不禁,小狗總是那麼天真爛漫,和自己的憂鬱性格正好互補,也隻有和他在一起,林清才會笑逐顏開,可能這也是他們倆合得來的原因吧。